Whisp.壹 | 出家是不可能了,几辈子都不可能了

入冬以后,披挂在头顶上方的夜来得越来越早。

写字楼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繁华的十字路口,残碎的霓虹下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们觉得窗内的人过得安逸,因为仰着头看他们,很累;楼里入眼光鲜的身影却鲜少注意窗外城市的翕动,因为耗散在人造毛地毯上的脚步要对得起身上这层皮。

未曾想过,可以站在山禅的黑暗中,从一个曾经仰望的角度,俯视远方挂在青岩绿瓦上的星尘烟火,那是一种对话灵魂,真诚袒露的释然。

钢筋水泥、精致皮囊、猩红血丝,对此自以为抗拒,实然裹挟得心安理得。




作为辞旧迎新的序言,这一场旅行确实让我暂时远离了长时间占领手机屏幕的工作软件,就像在哈了气的玻璃上充满童真地圈画下甜蜜的短语。

许久没有将心掏空,抖落出假笑、空酒瓶、未结的账单,再等待装满幻想中的林林总总,这种感觉在刚来这里的时候尤其强烈。

山里的早晨,总是让旅人充满了期待,特别是在落雪的冬天。

拉开落地的窗帘,看到满山满野细腻的、带着树木纹理的白色,心是会被治愈的。

我们住的酒店临傍着一方寺庙,在这样的时节,香火不如往常,来往的也大多是旅人,无意诚心礼佛。偶尔有几位衣着素净的僧人进出打扫院落,地上的青砖在雪水的滋润下泛出坚黠的质地,虽是人为,更像是长在这方土地一般。

我们并肩走在这样的雪林中,听它的呼吸,或远或近,偶有人语,也会很快被包裹在溪水潺流中被带走。

她喜欢我做她的模特,通过镜头把我嵌在每一个她觉得美的框中,不过她也总会嫌我姿势太过僵硬。确实,就算精致到毛孔的妆容,别致到忘我的摆弄,总也配不上背后离俗的灵魂,人类的气味想融进这里,太难。

和她不同,我更喜欢取景,取真实而华丽的景。习惯了高级的摄像头,千变万化的滤镜,与其说是记录,更像是在改造人类的眼睛。景和人不同,纵然险恶,也诚然于世,山林总喜欢养一眼泉,知已、悦己、悦人。

在这里深呼吸,我会愿意交出每一个细胞,被夹杂着草木、鸟语、绒雪的空气洗净。

山里的夜来得很早,6点多的时候,窗外只剩零立的路灯和踩着灯光晚归的旅人。

我们从山下觅食返程(不敢对酒店里的斋饭给予第二次的信心),在饥饿和疲惫的驱使下,往返的路途都在急促的脚步中度过,就算如此,也花了将近1个小时。

由于寒冷,我去前台要了一壶热奶茶,在等待奶茶熬制的过程中,前台低着头,若有思索,想是他寻着我们回酒店时狼狈的模样,犹豫了片刻,开口问我

“你们下山吃饭去了?”

“额,是的”,不知为何,我答得有点愧疚

“是那家天目一号么?”

“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收拾茶壶,“好了,你们喝完明天拿下来就好”

“谢...谢”

在惊讶后,简单一想,那是一家在点评置顶的农家,而做这样的动作也大多是由对荤肉的欲望,和对素净的难以忍受,想必他也逃不出“大多”的行列。

回到房间,我们在抱着温热的奶茶取暖片刻后,她捧着透明的茶盏,看着窗外问我,下巴向远处扬起

“如果让你在这里住上1个月,你愿意么”

“我...不愿意”,我只想了1秒钟

对我而言,染尘才是人生。

就像辞旧迎新的大扫除,为了某种仪式感,一边清扫着布满灰尘的家具角落,一边感叹着自己惊人的生存能力,一个小时以后,沙发上瘫倒的自己包裹着满满的成就感,他是快乐的。

当然我所谓的染尘并不单单是物理意义上的脏,更多是那颗在钢筋水泥和霓虹灯管中浸泡过的真实内心,依然喜欢人类独有的世俗繁华。

夜里的雪林,只有偶然的一柱白光,不会有人去打扰,在山间回望着彼此的所在。

在目光眺及的远方山间,隐约可见一抹星光,在流动的黑暗中摇曳,那是一种穿透距离的孤独和荒凉,或许埋在星光的他看到的我也是如此。在众人背向的凄琐中独舞,闪耀在芸芸的惊鸿一瞥中,她总爱说我想得太多,我总在庆幸我和别人与众不同。

我们返程的午饭也是在天目一号解决的,热情面善的老师娘为我们叫了车,送了他们农家手打的年糕,在吃饭的过程中不时给我们递来在一旁火烤的红薯干。

临走时,老板娘站在农舍门口送我们,说了和酒店前台同样的话

“欢迎再来哦”

酒店-斐文野奢·上客堂

农舍-天目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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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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