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亚马逊河的热带雨林,我在中学的世界地理中学过,那是被誉为世界之肺的地方。在我的想象中,那是一个神奇的所在,有无数不知名的珍贵树种,有许多离奇的动物,那是一个美丽的绿色世界。
有幸去南美秘鲁境内的热带丛林,将想象与现实加以对照。
早上7点多的飞机,从秘鲁首都利马飞往丛林所在的市依基多斯,喷气式的小飞机1个多小时就到达了机场。这是我见过的最小的机场,停机坪上只有几只小飞机,候机厅狭小又无空调,天气很是闷热。来接我们的是两个当地的男人,晒得黑黝黝的,是西班牙和当地土著的混血。他们用来接我们的是一辆没有玻璃、外表是木质的有点象老式的有轨电车款式的旧汽车,我们觉得稀奇,忙与它合影留念。
依基多斯是个杂乱的小城市,到处是轰隆隆的由泰国进口的三轮摩托,市场到处脏、乱、差好似国内的农贸集市,建筑物好无章法高低错落形状各异;只有西班牙殖民期间的武器广场附近规划得较好,西班牙式的建筑透出殖民时期的辉煌,这里才有了些城市的感觉。
坐上不太干净、不太像样的快艇,直奔丛林深处。快艇开起来,顿觉凉爽了许多,快艇在狭窄的亚马逊河支流的河道里穿梭往来,两边的绿色迅速甩向脑后。原以为热带丛林的河流是清澈的,没想到竟是如黄河般的浑浊不堪,美丽的幻想立即减少了几分。河面上不算繁忙,有时能见到当地人的小船、木筏载着木头、煤炭或水果等迎面缓缓而来。
20多分钟后,到了一个小岛,身着一种似麻的白色树叶制成用天然颜料描画着土著图案围裙的头领,年纪50开外,手拿着自制的弓剑,率领一帮妇女、孩子,迎接我们上岛。壮年的男人都去种地或做工,头领带领的这帮人,每天从他们居住的丛林深处,来到这个小岛表演民族歌舞,卖一些自制的小工艺品,贴补家用。岛上有一个木头搭起的小亭,土著人在里面表演,还有简易的木长凳供来访者观看。
土著人的歌舞很简单,手里拿者木棍敲打地面,排成一排,边走边唱着非常原始的音调,反映的是他们的打猎生活以及对宾客的欢迎,最后他们很热情地拉我们上去,牵手跑一字长蛇阵。表演结束,特别节目是向我们推销他们挂在绳子上的工艺品。因为表演是不收钱的,在大热天的人家跳得汗流浃背,尤其是他们全都穿着头领一样的树叶围裙,那些生过孩子的妇女还是裸露上身(这是土著的习俗),未婚的女孩加多一件树叶胸衣,简直让我们感觉回到了原始社会,大家很不好意思地胡乱买了些种子做的项链、手链,木头制造的弓剑,椰壳制成的面具等等。
离开表演的小岛,登上快艇向我们入住的小岛进发,20多分钟达到目的地。踏上小岛,一条已被风吹雨淋成深灰的木头小道,引领我们向前。这里的建筑物全是原木的,屋一律是棕榈树叶覆盖,树叶已如木头一样的灰暗了。我们先到了一个圆形的餐厅,很有味道,这里的桌椅全是就地取材用木头和树根制成的,有的桌子面是直径 1米多的大树做成的,而桌椅的腿均是大树的根天然去雕饰。
离开餐厅往前走是一个圆形的露天台子,是休闲的所在,有几个近1米高的竹椅子恬然地在那儿等待你的到来。走过圆台是一间间粗陋的头盖树叶的小木屋,所有的木屋之间是木板走廊连接,走廊两边有栅栏围起来,上面也覆盖着棕榈树叶。小木屋的外面有一个小平台,放置了一把竹质的摇椅,栓了一个手织布的吊床,房里是简陋的木床、桌子、柜子和盥洗设备,是我喜欢的原始风格。奇怪的是,闷热而无空调的屋子,床上竟铺着棉的床单、枕巾,有点粘乎乎的感觉,我问为什么不用凉爽的草席或竹席,接待我们的秘鲁籍华人说秘鲁没有席子,我说:“你可以回中国多弄些来绝对赚钱。”
在摇椅上摇摇,在吊床上晃晃,很散淡,很平和,就象冬闲时的老农民,蹲在暖阳下悠闲地吸着旱烟袋,暂时忘却了城市的喧嚣和匆忙。时间在慢慢地晃动,白天显得很长。过惯了紧张的日子,闲下来有点无所适从,就象穿上有魔力的红舞鞋,无法再停下来。
好容易,等到吃中午饭的时间,饭菜不和口胃。秘鲁人在白米饭里放盐,色拉是用当地的菜做成,特别是棕榈树上的白色宽面条似的东西凉拌做成色拉,我觉得挺特别,吃了不少,只是在看见一只蟑螂从里面爬出来后再也不敢碰它了。亚马逊河的金鱼挺新鲜的,当地人只会用油煎煎,不懂用各种作料烹制。我的适应能力较强,无论任何东西都能吃饱,只是苦了我们同行的几位用汤养大的广东人,他们无法下咽,加上天气闷热更是无胃口,衣服全部湿透。
男同胞原以为只住一晚不用带换洗衣服,怎曾想蒸笼似的热带雨林果真使他们汗如雨下,只好学土著仅用皮带扎着浴巾遮羞,有3位虚脱得要喝盐水。他们大骂这是什么鬼地方,连电都没有。其实也没有干净的水,洗澡的水是直接从河里抽上来的黄水,未经过任何净化,毛巾一会儿就变黄了还粘着些黑色的脏物。
我是既来之则安之,将心情放平静,心静自然凉,所以并不像男同胞那样汗流浃背,努力品味它的原始风貌,从中捕捉回归自然的愉悦,便不觉得太难熬。其实,那个木屋“宾馆”只有十几间房,那天除了我们一行12人,还有2个散客,再就是5、6个工作人员,我们有一种好似被丢弃在孤岛的感觉。
丛林漫步是岛上的精彩节目。吃完中午饭,稍稍休息,我们就出发了。全副武装,抹上防晒油、防虫药,长衣长裤,戴上帽子出发了。据说,丛林中的蚊虫厉害,所以如此闷热也不敢穿短衣裤。当地的那两个混血男人,每人拿着一把刀,以便开山辟路。
我们跟随他们走进丛林。丛林浓密,明亮的阳光无法穿透,使人感觉已是傍晚。队伍如一条蛇蜿蜒前行,脚下的枯叶沙沙作响,我们浑身蕴藏着一种探险的冲动,悄悄地行进神秘而惊险。混血男人一会儿提醒我们不要碰某种植物,或有毒或有刺;一会儿要我们小心昆虫,被咬、被蛰后会痒痛交加。
到了一棵不知名的树,一位混血男人用刀在树上砍了几下,从树的伤口处流出了牛奶似的液体,他说是奶汁树吃后不会拉肚子,我蘸了点尝尝,果然有点象淡奶味。
热带丛林有许多藤,上下左右攀伸、蔓延、交错极为壮观。有一处藤蔓非常多,一根直径5、6厘米的藤从大树上垂直下来犹如一根粗绳,这是好莱坞电影《人猿泰山》的主人公荡过秋千的那根。还有一种奇特的藤,象水管一样储藏有天然的未受污染的水,据说这种水有抗癌的作用,我们争先恐后地饮这种水,好似矿泉水的味道;用刀象砍甘蔗似的砍下这种藤,中间是空的,对着嘴便有水滴出,喝完后再插入土中,2年就长得很长、很高,又有天然水了。
有一棵藤树更是神奇,是像藤一样的树,树干大约需要3、4个大人才能合抱得住,其根系并非深扎地下,而是像藤一样在地面横向延伸至方圆近200米,树叶浓密、遮天蔽日。
漫步归来,已是傍晚。由于客房里没有灯,天又闷热,晚上较为难熬,每个木屋外放一盏煤油马灯,在漆黑的夜空下闪烁着微弱、寂寞的光亮,有点夜宿野村的滋味。
漫长的夜晚难以打发,又无法早睡,两位当地人就带领我们夜游小岛附近亚马逊河的支流梦梦河(音译)。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我们10人登上一艘有发动机的木船,夜游神似的在只有7、8米宽的弯弯曲曲的河面上游荡。河两边的岛上是茂密的树林,在只有手电筒和满天星星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千姿百态黑影憧憧的鬼魅景象。
船行10几分钟后,停下来将发动机、手电筒关闭,周围一片寂静、漆黑,当地人说让我们融入热带丛林的夜色中,感受大自然的真切。天空墨黑,星星闪着迷离的眼神,树木、藤蔓、草丛的黑影在脑海里迅速变幻成各种想象的形象,愈来愈狰狞;青蛙在不停地歌唱,不知名的昆虫从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地应合,夜越发地沉静、神秘,有人此时故意一声尖叫,引起一片恐慌。本来还想往前探,因为发动机拉了好多下才发动起来,船向前时又撞击到水下的一根木头引起较大的震动,有人害怕走远后或发动机坏或船坏都会无法返回,而且当时夜色笼罩着的氛围确实也使人惊恐,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打道回府。
第2天,本来还要呆到下午才走,几位男同胞已无法消受,提出吃完早餐就回依基多斯市找一个有空调和能洗澡的地方休息。
乘上快艇,在水面飞奔起来,风扬起了头发、扬起了男士们尚未干透的衣衫。快艇飞出支流,直奔梦梦河与奶奶河(音译)会合处,也就是亚马逊河的源头,水面渐渐开阔,已成一望无际之势。亚马逊河与支流有一道明显的分界限,亚马逊河那边更加浑浊,此时美好的印象又减了几分。
在返回的途中,我闭起双眼,在风儿送爽的感觉中,将美好烙进脑海、并将遗憾人为剔除。我深深的感到世界之肺再不好好保护,几年之后美好的印象会所剩无几。
听说巴西的热带雨林更美,下次去那儿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