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伫立在城墙下,它的完整性超出我的预想。荆楚暑里行的首站,我们来到了荆州古城。
汉分天下十三州,古荆州地盘很大,涵盖今天的湖北、湖南。古荆州作为战略要地,其咽喉是襄阳,重镇是江陵。我们现在说的荆州,是古荆州南郡的首府江陵。
早起驱车前往荆州,去古城的路上正好经过一大型蔬果市场,于是果断进去“过早”。
过早文化在荆楚大地颇为盛行,一大早来到这人声鼎沸的市井之地,如同触摸到这个城市的脉搏一样。
寻觅一番,我们吃上了热干面、牛肉粉、面窝、豆皮……,作为湖北女婿,这些我早就品尝过。唯独有一样我没有吃过,就是一个超大的类似炸饺子一样的早点,是我见过的最大号。
当然单纯大的话,想必唤不起我书写的欲望。特殊的就是中间的馅是莲藕丁。莲藕是这一带的特产,所以有很多吃法。这是第一次在早餐中吃到莲藕,所以颇感意外。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对于八零后来说,这首歌是我们记忆的一部分。洪湖和荆州不足百公里,湖北素有“千湖之省”的称号,所以湖北多地盛产莲藕。
过早之后,我们来到荆州古城。荆州古城是我国目前保存最为完好,跨越朝代最多,唯一一座由土城、水城、砖城“三城”相依的古城,被誉为“中国南方不可多得的完璧”。
我们选择的是环线套票,可以非常完整地游览整个古城。来到游客中心旁的护城河畔,坐在画舫中,湖风徐徐吹来。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古城墙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雄伟、壮观。
前行的画舫将护城河的碧波不断地推向远方,河道两边有成排的水竹芋和鸢尾花,五颜六色的鸢尾花赋予了古老的护城河,更多的生机和美感。
行至寅宾门前,游人纷纷下船寻路。宾阳楼坐落在寅宾门上,是荆州古城的门面。
登上宾阳楼,只见砖城逶迤挺拔、完整而又坚固。虽说不上登高揽胜,但是夏日的湖风,确实让游客倍感惬意。护城河上的湖风拂过脸颊,仿佛可以嗅到一抹三国的味道。
虽然说荆州古城有瓮城、敌楼、战屋、炮台、藏兵洞、复城门……,但是最有特色的还是瓮城。从宾阳楼俯视,瓮城一览无余,瓮中捉鳖这个成语也是自此而出。
放眼望去,如同玉带一样的护城河,向远方飘逸舒展开。遥想当年,刘备迎娶孙尚香,来回都经过荆州古城的护城河。
千年之后,我们寻迹而来,虽然早已经物是人非。但是张若虚曾写道:“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所以,看着眼前的滟滟波纹,谁又会说不能一眼千年呢?
下宾阳楼,径自沿城墙走去,脚下的青砖历经岁月洗礼,虽然已经多有斑驳,但城墙、炮台依然是古朴苍劲。
眼前城墙逶迤,护城河波光粼粼,三国故事更是在脑海中翻腾。曾几何时,刘备时常携二弟关羽巡查城防。然而风云际会,当吕蒙偷袭荆州后,一生豪气干云天的关羽,只能在城墙前怒而卸甲,追悔万千。
千古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于后人而言,当年的万千血泪,都化作了一句关羽大意失荆州。然而恰恰是身处城墙上下,却是一个时代的分水岭。
当关羽在城墙下投去最后一次回望,是败走麦城、身首异处的前奏;是刘备夷陵复仇战失利,白帝城托孤的序幕;是诸葛亮六出祁山,无功而返,五丈原陨落的序曲。
万千思绪中,我想到那段是熟悉的旋律:“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在宾阳楼下,不足百步外便是张居正故居。故居是仿明清园林、东房西园式建筑风格,五进四重院落。故居设计精巧,颇有心意,最大的特点,便是廊道上碑林云集。
出了故居,坐上观光车,可以沿古城墙绕行。虽然城墙千篇一律、颇为单调,但是坐在观光车中,一边是城墙沧桑,另一边是市井万象,又是一个特殊的体验。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脉动,而这一瞬间的众生像,于不经意间,绘就了这个城市的脉动洪流。
告别荆州古城,驱车几分钟就可以到达荆州博物馆。虽然是内陆三线城市的博物馆,但是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浓烈的楚国文化扑面而来。在这座博物馆内,有着颇为丰富的青铜器和漆器。之所以能够在这里见到这么多楚国文物,因为楚国国都郢都就在今天荆州境内。
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无疑是那个时代的主角之一。而楚国就是在湖北荆山以北,从方圆五十里的地方起步,逐渐成长为昔日的世界第一大国。楚国的文化也一度引领了整个中国,并且楚国有着八百年的悠久历史。
楚国不仅有楚庄王一鸣惊人,成为春秋五霸的丰功伟绩。到了楚宣王和楚威王时期,楚国幅员之广阔在当时的战国列强之中首屈一指,放眼这个时候的世界,楚国则是世界第一大国。
楚国早期彪悍尚武,所以国家疆土不断地扩大。疆土扩大带来更多的资源,楚国的青铜冶炼技术,一度也是傲视群雄的。当然,最富有楚国特点的,应该是漆器。
楚国的漆器色彩对比非常强烈,是经典的红与黑,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楚国文物不仅纹饰精美,而且因为楚人钟情于巫鬼之术,楚地巫术盛行。所以,楚国文物的纹饰、图案,会给人明显的鬼魅之感。
随着楚国的发展、壮大和中原文化的浸染,楚国后期贵族非常的奢靡,这也因此导致了楚国的灭亡。
在博物馆的文物中,可以看到制作非常繁复、精美的青铜器。漆器更是巧夺天工,纹饰之精美令人咂舌。其中一件匜,就是古代舀水的工具,再平常不过的物件。然窥其制作之精良、纹饰之华美,可以想象当时贵族用品的奢华。
经过中华五千年的文明洗礼,似乎这片土地上的一砖一瓦,都能说出一段历史。但是能够像湖北这样,被称为荆楚大地的省份并不多。
中国历史上,这里曾经奏响过两曲回响久远的冰与火之歌——春秋战国和三国时代!
《三国演义》是家喻户晓的名著,而罗贯中的这部小说,荆州是绝对的C位。小说中多位主角的命运,都和荆州紧紧联系在一起。诸葛亮隆中对,荆州是必争之地,也是成败的关键。荆州的得失,会决定诸葛亮政治生涯的走向。关羽大意失荆州、刘备借荆州、曹操夺荆州、孙权偷袭荆州、吕蒙谋荆州……
就是因为在这两曲冰与火之歌中,有着如此沉重的分量,所以这片土地才被称为荆楚大地。在那些岁月中,荆楚大地曾是最响亮的音符之一。
说到这里,荆楚之行首站选择荆州古城的原因并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