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一首词唱完后,人群中竟传来了狗叫声。
赵鹤发现那声音是从脖子上套着铁链的怪人嘴里发出的。那怪人双手拢在一块,张口不住喘气,似乎十分兴奋。
“带苏公子回去吧,唉!”
景大官人长叹一声,挥了挥手。从人将铁链一扯,那怪人顿时暴跳如雷,双手成爪,作势要扑向从人。
从人一手拔出鬼头刀,高高抬起,作势欲劈,怪人这才忙老老实实,伏在地上。
从人冷哼一声,牵着怪人从樊香蝶身边走过。怪人手脚并用,快步而行。
樊香蝶收了玉笛,看了那像狗一样走路的“苏公子”一眼,叹了口气。
“香蝶姑娘认识这人?”柳慕卿问道。
等“苏公子”走后,樊香蝶缓缓道:“他是香蝶以前的一个朋友。”
柳慕卿悠悠道:”这位苏公子能得香蝶姑娘赏识,真是幸运。”
张公子呵呵两声,摇了摇头:“认识一个疯子也是幸运?柳兄,你的话我真是不懂了。”
香菱拿出手帕,在两边眼角擦了擦:“其实苏公子以前没疯那会儿,也是咱们大研镇有名的风流才子,好端端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唉!”
赵鹤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沿着白嫩的肌肤缓缓滑落到纤细的脖颈,濡湿了衣襟,不禁咽了咽口水。
“是啊。真是可怜。”
香菱斜眼偷瞧赵鹤,眼神哀怨,似有无限心事。
赵鹤忽觉神销魂断,满脑只有她那双饱含心事的媚眼。
“赵少侠,有的人可不能多看啊。”
董伽罗的声音将他拉回到现实中,回过神来,却见董伽罗正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食指轻轻瞧着他的肩头。
“董兄?”
董伽罗神秘一笑,收回了手。
柳慕卿走到香菱面前,拿出画笔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小生你的芳名?”
“妾身沈香菱……”
张公子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丰满的身体,悠然道:“沈万三的沈吗?”
“真是色鬼!”
赵鹤心中暗骂着,但眼睛也不自觉地望向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沈香菱斜斜一福,衣襟内春光无限。
“正是。”
张公子一双贼眼死死盯着她衣内春光,眼睛恨不得要飞出来。
“传闻沈万三得罪了辰朝皇帝,被贬到西南边陲,也不知是真是假。”
骆元玉挡在了张公子和沈香菱之间,神情不悦道:“喂,你这样盯着女人看,未免太猥琐了吧。”
张公子冷哼道:“这儿是青楼,我想看谁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沈香菱那粉嫩纤细的玉臂轻轻搂住骆元玉粗壮的胳膊,笑眯眯道:“骆大侠,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奴家本是青楼女子,哪里有什么轻薄不轻薄呢?张公子看得上奴家,是奴家的荣幸啊。”
骆元玉挣脱她的手臂,尴尬笑道:“好吧,算我多管闲事了。”随即坐回原位,自在吃酒,看也不看沈香菱。
张公子将把玩的杯子放到桌上后,一双贼眼色眯眯地望着沈香菱:“我与香菱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一拍即合,今晚……”
香菱抿嘴而笑道:“木老爷子寿宴期间,俏梦阁做不得那方面的事情,怕是要让公子再等几天了。”
“什么?还有这等奇事?”张公子一掌拍在酒桌上,整张脸涨的通红,“老子自十七岁出入青楼,还没听过不能寻欢的,饮食男女本是人之常情,这老东西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香菱忙伸出食指轻轻封在他的唇上:“公子息怒,小心被外面那些巡逻侍卫听到。”
张公子单手握住香菱的手指笑道:“听到又如何?我爹是成都首富,有的是钱,新上任的杜指挥使也不敢给我脸色看,区区木府算老几?”
“公子,请放手。”
香菱嘤咛一声,脸色早已绯红。
赵鹤身处局外,犹感一阵飘飘然,更别说那张公子了。
张公子不但不松手,竟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让她丰盈的臀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嘿嘿而笑道:“我若不放呢?”
樊香蝶收起红绫,福了一福道:“张公子,俏梦阁有俏梦阁的难处,这几日不宜接客,还请谅解。”
张公子哈哈大笑道:“这世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
张公子话未说完,突然大门外传来哀嚎惨叫的声音,随后大门碰的一声碎成碎片,一名魁梧的黄衣男子飞跌进来。那人正是把手前门的四人之一。
他高大的身躯径直撞向那桌书生。书生们个个惊慌失措,桌边的红衣女郎们纷纷尖叫逃开。
眼见壮汉就要撞到桌前,柳慕卿,明煦闪到一边,另一桌上的骆元玉却迎了上去,双手合力,一把抱住来人,退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
他甫一松手,那壮汉便滚到地上,哀声叫道:“……谢谢大侠。”
话音未了,又一个大汉飞了进来,同时门外传来嘹亮的女子声音。
“禾家马帮禾郁青找张汉卿公子商量事情,识相的,闪开!”
骆元玉再次接下那大汉的同时,一个身穿劲装,扎着一个高马尾的年轻女子忽得出现在门槛外。
女子扎着一根细长的马尾辫,腰间别着柄长刀,手上握着跟软鞭,看上去英气勃勃。
两名看守大汉从后方扑了过来,那女子侧身一避,一脚踢在一人心窝,一肘直撞另一人小腹。那两个山一般高大的大汉竟立刻如断线风筝般跌飞出去。
赵鹤从未见过有如此怪力的女人,不免认真打量起来。
只见她眉目轩昂,鼻梁高挺,一张马脸虽显得窄而长,却是越看越发标致,尤其在她生气皱眉时,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
“我没空。”
张公子右手一挥,媚媚和另一侍女立刻拔剑冲上前去。
禾郁青不退反进,软鞭施展得呼呼作响,道道鞭影封住两人攻势,以一敌二,尤占足了上风,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禾姑娘,俏梦阁并非兵戈之地,希望收起兵器,好好说话。”
樊香蝶长袖一挥,柔软的长袖无声无息地卷住了禾郁青的软鞭。
禾郁青看到是樊香蝶出手,只好停了动作,收回软鞭。
“樊老板,得罪了。我只想让那姓张的知道,茶马古道的生意,禾家马帮做定了!”
张汉卿冷笑道:“哼,你有实力继续做下去吗?禾大锅头好几个月没有露面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你的哥哥又欠了赌场一屁股债,难道凭你一个人就可以还清?”
禾郁青高昂着头,一字一句道:“禾家马帮就算再困难,咬咬牙,什么都可以扛过去,用不着你来多嘴!告辞!”说完便转身旋风般离去。
赵鹤不解道:“大锅头是什么?”
董伽罗在赵鹤耳边小声道:“大锅头就是马帮的领头人。”
赵鹤想起段思平准备向禾家马帮寻求帮助,不禁小声问道:“那个禾家马帮在大研镇很有名吗?”
”禾家马帮是大研镇最大的马帮,时常经营茶马古道的生意。禾家马帮的大锅头就是她的父亲,刀法了得,不过几个月前在运送一批茶叶的时候出了事,跟他同去的一批人都死了,他自己下落不明,从那之后,禾家马帮的声势便每况越下了。”
“那她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
“是啊。”
赵鹤望着不远处的门槛,想起刚才还站在那儿的爽朗女子,不禁为她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张汉卿连连摇头苦笑道:“真是晦气,算了,既然不能一亲芳泽,那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六天后的比诗招亲大会可有什么规矩?”
樊香蝶福了一福道:“承蒙公子记挂,到时候无外乎考的是大家的诗才罢了。听闻柳公子能够熟背《全唐诗》上四万多首唐诗,若是参赛,定将大放异彩。”
柳慕卿微微一笑道:“小小本事,何足道哉,我本为成全明煦诗友而来,又怎敢夺人所爱?樊姑娘说笑了。”
张汉卿问道:“什么人都能来参加吗?”
”既然是比诗招亲,自然招的都是爱诗的人,但凡能熟背三百首唐诗的人便能前来参赛。”
张汉卿笑道:“三百首?也太简单了,不如改成三千首吧。”
“三千首?”樊香蝶沉吟片刻后道,“就如公子所说。”
赵鹤听到这消息顿时心灰意冷,虽然以前学的是中文系,但平时的时间大多花在打游戏上了。只是粗略地将文学史上的名篇看了一遍。如果当时认真背诗,说不定今天还能凑凑热闹,因此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汉卿冷冷地望着赵鹤,下巴扬得高高的:“姓赵的,你会背诗吗?几首?”
赵鹤本想还嘴,但看了看明煦公子,又想到容艳雪,只觉得他二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自己又算什么,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董兄,骆兄,咱们还是走吧。”
董伽罗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是该走了。”
骆元玉用手指扣了扣脸,不好意思道:“董兄弟,我可以多带几瓶酒吗?”
董伽罗笑道:“骆大侠客气了,只要喝得开心就好,要多少随便。”
骆元玉红着脸道:“用桶装可以吗?”
“噗嗤”
几个红衣女郎已然笑出了声。
“你想喝几桶?”
“大概十八桶。”
张汉卿冷笑道:“一个人喝的完吗?”
"我约了几个朋友,明晚聚一聚的。"
董伽罗点头道:“既然这样,那用马车装十八桶到我府上。”
骆元玉激动地连连道谢。
董伽罗对着场内众人抱拳道:”那么六天之后,我们”比诗招亲”再见了。”
“三位慢走,让香蝶送送吧。”
“不劳烦樊老板了,我们去了。”
董伽罗拍了拍赵鹤和骆元玉的后背,三人一同走出了俏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