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日本明治时代诗人、评论家石川啄木有一首短歌这样写道: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比人先知道了恋爱的甜味,知道了悲哀的我,也比人先老了。虽是闭了眼睛,心里却什么都不想。太寂寞了,还是睁开眼睛吧。今天忽然怀念山了,来到了山里,且寻找去年坐过的石头吧。在雪上流动的淡红色的落日的影子,照在旷野的火车的窗上。将今天以前的事情,都当作虚伪去看了,然而心里一点也得不到安慰。”

石川啄木的短歌弥漫着感伤、寂寞、怀念和苦涩的思绪,令人看清无数生命的印迹,如一条河缓缓流淌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受磨难,但又生生不息。

所以人在面对自然宇宙的变换,面临天灾人祸的突袭,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

人世间总有一些性灵的存在,让你感觉到,有时人生是需要一个界点的认识,才能真正获得一次人格的价值飞升。

如同置身居所,每个人都体验着生活不同的清风明月,每个人也经历着各样的爱恨情仇,有时我们抵不过风雨,有时我们放不下名利,但终归于某一天灵魂回归平静,在涅槃中重生。

石川啄木的短歌就有这样的力量,让你在以为忘记美好的时候,忽然就有引起回忆的歌,让你终于还是忘记不了,如同节日在外难以归乡的游子,终是忘记不了故乡的情,尤其人们在忧患之中,乡愁是游子永远吟咏的主题。

乡愁是游子吟诵的诗,如同记忆永远是游子思乡的慰藉。

但是宋朝苏轼却有这样的一首词,带给人们最大的安慰。

苏轼《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首词最著名的一句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诚然,心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

据史料记载,苏轼的好友王巩(字定国)因受到使苏轼遭杀身之祸的“乌台诗案”的牵连,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王定国受贬时,其歌妓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后王巩北归,苏轼到家拜访,柔奴出来为苏轼劝酒。苏轼问及广南风土,柔奴答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轼听后,大受感动,作此词《定风波》以赞。

在苏轼的诗词中,总是能让人体会诗人的旷古情怀,更能体会如果人们了解了自然,也就了解了世事沧桑,更了解了人类。

也许每个人就是这自然里的一片飘零的落红,一道潺潺的流水,一座嶙峋的山峰,乃至一阵风、一株草、一滴露,但终究要自由自在的在自然中生活,在时空的变换中,学会拥有浩浩淼淼的自然人的平常心。

曾经在《内在的星空》中看到余秋雨对人们历经剧变后产生的蜕变做了透彻的诠释,尤其是在评说苏轼时他这样说:

“苏东坡遭贬后回归于清纯与空灵,习惯了淡泊和静定。这一切,使苏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

他,真正地成熟了——与古往今来许多大家一样,成熟于一场灾难之后,成熟于灭寂后的再生,成熟于穷乡僻壤,成熟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刻。”

这段评价不仅可以冠以苏轼,更可以冠以所有生于忧患,不害怕艰难险阻,甚至不惜赴汤蹈火的人。

一个人在剧变后,会在挫折中感受到生命强韧的治愈力量,自己在苦难中所有的感触、情感和思想,都为自己的人生抒写了一笔发自内心光的色彩,获得从黑暗的谷底挣扎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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