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27

                                                                                                      福报寡奶

奶奶与曾孙

小寒刚过，雾蒙蒙的天，飘着毛毛雨，湘中的一个村落，靠马路旁的一幢三层楼小洋房，传出响如洪钟的驱赶鸡鸭的吆喝声，主人公是一位年过八旬的奶奶，花白头发，高挑身材，背一点都不佝偻，精神矍铄，一看奶奶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奶奶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农村，由于重男轻女思想浓厚，所以从未迈过私塾门，成了名副其实的睁眼瞎子。十七八岁就出了嫁，生了二男一女。虽然家境贫寒，但夫妻年轻，人又勤快，小日子还凑合。可惜好景不长，大儿子刚满七岁，中国就进入了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乡下人俗称过苦日子，吃一顿米饭成了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企及的奢望，农村上下一片饥荒，饿殍遍野，甚至有村民吃观音土，因不消化而丧了性命，也有吃巴豆填饱肚子，因过量中毒而死的，奶奶的男人为了省几口红薯给小孩吃，自己却吃多了巴豆，未满30就抛妻别子，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当时奶奶刚满26岁，女儿3岁，小儿子不满周岁。

奶奶的天塌了，男人发丧后的三天里，奶奶滴水不进，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声不语。周遭的人议论纷纷。第四天，奶奶吃了半个烤红薯，扛着锄头出工了。几十年来，上山砍柴，下地耕田，入塘抓鱼，样样不逊于男人们。三个小孩都成了家。大媳妇人尚好，小媳妇是队里出了名的泼妇，待婆婆很不好，每天指桑骂槐。奶奶一个人住，每年喂养两头猪出栏，补贴家用。到60岁时奶奶患上了胆囊结石和胃炎，每年发病几次，也有轻度冠心病，身体每况愈下，大有日薄西山之光景。

幸好长孙有出息，是村里有名的美白伢子，倒追的女孩络绎不绝，高中毕业后在县城做起了五金批发生意，几年的勤勉经商，赚了不少钱，买了门面，老家盖了新房，奶奶的大部分医药费也是长孙负担。起初医生建议奶奶保守治疗，70岁的老人不适合动手术，但倔强的奶奶勇敢地躺在了极具风险的手术台上。一晃十年过去了，身体变得更加康健，如今四世同堂的她，仍在照顾第三个重孙子，还有那一群鸡鸭。

83岁的奶奶一生勤劳，26岁守寡至今，含辛茹苦，抚养三个小孩长大成人。累善积德，她的男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佑福着她和子孙，她是有福之人，曾经的苦累回报于她的是长寿，还有晚辈的孝顺，正是晚辈的孝顺之举，享受福报，生意会更红火，福报互传，如此细水长流。

图片选自湘籍画家李自健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