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夕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也叫小除夕，人们通常会在这一天家置酒宴，往来拜访，俗称“别岁”。

     闺女小年那天就开始放假了。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唱几遍幼儿园里刚学的年谣。从过了腊八就是年一直唱到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用姥姥说都唱的我们耳朵起茧子了。可她仍然乐此不疲，热情不减。

    今天早晨，他睁开眼就跟我说：“妈妈，今天腊月二十九了。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这些词句对她而言都是新奇的，孩子的天性就是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表达着强烈的好奇。她至少知道，外面有鞭炮声响了，家里挂起了红灯笼，这就是要过年了，可他们眼里的年大概只在老师教的年谣里，而不在实际的生活中。孩子念念不忘唱着的年谣中，藏着对年的好奇和憧憬。

    上班路上交通不再拥挤，我猜大家都已经回到家里或已在回家路上了。我已多年没回家过年了，年底妈妈做了手术，今年不回老家就陪我们在这里过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结婚以后我就没家了。这话要是让爸妈听见了肯定会挨骂，可我就是觉得原来有爷爷奶奶的那个热闹的大家庭才是我记忆里的最温暖的家，在那个家里过的才能叫年。闺女唱的年谣里的每个字都是那时过年的真实写照。

    如今奶奶已经离开我们九个年头了，她的四个孙女也都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当初最喜欢孩子的她，或许不会想到多年后的今天，她已经有了一个重孙，七个重外孙。可我们都忘不了在奶奶家过得那二十多个热热闹闹的年。那时的我们还都是孩子，现在我们都成了孩子妈。说不想长大是矫情，但说不怀念那时候却是违心的。今年过年连爸妈都不能回家陪爷爷了，他会觉得孤独么？

    去年12月，我回家看爷爷，那天正是他的生日。他跟我说：“往后啊，我再也不想过生日了。”向来康健的爷爷今年也病了，病中的他骨瘦如柴。他把奶奶的照片摆在自己的床头桌上，每天醒后都能看到，睡前也能见面。他跟我说：“晚上关了灯闭上眼，四周一片漆黑的时候，感到很害怕，我也纳闷到底是怕什么呢，我都活了八十多岁了也并不怕死啊。”我们都无法真切的理解人老了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可能只有到自己也老了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吧。现在的我只一想起爷爷就觉得伤感，他曾经疼爱的孙女在他孤独寂寞的日子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陪在身边都不能。我很想诅咒发誓明年过年一定回家多陪爷爷说说话，可当下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期许什么未来呢？明年回家我还能见得着爷爷么？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再过一会就能下班回家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从前多么期盼的日子，今天的我只会想这以后的几天里我会放假，会给孩子们穿上喜庆的新衣服，会一家人一起包饺子。但属于我的过年的味道早已封存在记忆中一去不返了。此去经年，往后的每一个平淡而没有波澜的日子都将是值得珍惜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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