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家的城市印象

清早在一阵氤氲的家常声中迷迷糊糊的梦境,一样的轻言蹒跚,一阵的叹息轻谈。渐渐的梦境和现实竟然重叠了,恍惚一阵又回到了小姨家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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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小姨家住农机公司的私房里,六楼或是七楼的顶层,然而诧异的是小姨和姨父居然在同一楼层的东西两头分房而住,这样的间隔就让走廊的回旋往来特别频繁了。那时小姨身体不是很好,也在楼下离老房子不远处的巷子里给旅社打下手。小姨家是我对这个城市最亲近的记忆。
每年春节家里的亲戚们都会相约着前去县城,舅舅就会带着我们这帮小孩前去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去转转。历史塔、神龙山、舜井道、白云湖,还有步行街和庙会的双龙寺等等。有时是路过,有时是每年都会去参拜观摩的行止。高高的楼台,悠悠的湖水,让人神往的塔楼和这个城市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各种小吃店铺商贸聚集,行走的气息都带着都市风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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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七岁以来,每年春节都有一段对城市繁华即时的记忆。西城区的沿河大道,东城区的旭日朝阳,映衬着河岸的垂柳和早出晚归的身影。二舅从针织厂退下来后,先是在小姨家楼下的门卫处开了一家小卖部,后来见行人歇脚的代步工具少有张罗的,就从修理自行车开始渐渐师从了摩配修理的行业。姨父先是在楼下的农机公司上班,后来公司在市场体制下渐渐退出了舞台。公司的门面楼层改成了一个大酒店,表弟三岁以及十岁的生日都是在那里设宴接待。那时的小姨身体纤瘦体格妖娆,不刻意雕琢自带一种西施的病态美。清丽的面庞,玲珑的身姿转悠在收拾的一尘不染又整齐有序的家居环境里,让人心生神往。卧室和书房里古色古香的壁柜和桌椅家具透漏出涵养的静谧和安宁。每次接待我们这群从农村里出来的野孩子,小姨从不嫌弃,买菜、进门、洗漱、游玩、宴饮、安歇,小姨都是悉心指导耐心解释,而我总是生涩的羞怯着望着她忙碌的身影。那种观望既是对美的认同也是对美的尊重,对城里人跟农村人的区别和认同也开始有了意向上的考量。
最早的记忆,我还是骑在爸爸肩头的年纪,单独跟爸爸去小姨家过新春佳节。汽车到站,我越过车站人头窜动的气息,远远看见站台的集市上挂满着水果。汽笛声中的娇气和眩晕让我第一次对那一串串鲜亮的黄色果实好奇,老爸给我买了两根,我尝了一口就让给老爸,不想老爸说这跟冷锅巴粥似的有什么好吃。长大后渐渐的我才发现原来那就是一个人和一座城的距离和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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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级时因为意外摔伤了退,老爸带着我去城里求医,这一次不是春节,住进小姨家。每天趴在沙发旁的窗台前看着窗外的洒水车缓缓驶过,好听的音乐声声入耳。夜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一阵一阵广场上的广告标牌刷过的浮光掠影,心中对城市的喧嚣多了一重光的诠释。
十岁之前,每年春节以大舅为首的亲属团就会带领我们这一众小朋友触摸这个城市的记忆,历史塔前的银杏树,公房里看不到的陈列品,白云湖边的气球,小卖部里的冰淇淋,还有步行逛街走不动时就地叫唤的麻木车,都是和谐新春相亲相爱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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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上高中才真正走进了这个城,学校虽然离小姨居住的西城区有些距离,然而毕竟是住校在于一时的距离了。学校放假小休时,偶尔我也会去小姨家坐坐,有时他们忙,我一个人在小姨家做完作业后看会电视就赶回学校。
到高二时城市改造,公房收回,小姨一家又搬回巷子里的老房子里,许多房子里的家具都分给了乡下的这些亲属们。又把一楼的门厅做了装修和出租,后院的厨房几经修整也做了出租,只留下二楼居家自住。表弟上大学后,小姨的身体渐渐支离,每次我们再往她家去都不忍再叨扰,多是站会儿或者坐坐吃餐饭就走,小姨就开始数落着房子不够住的事儿了。然而无论怎样的境遇,每次去小姨家都是收拾的干净利落又充满着生活气息,我们与小姨也越发亲近,城市的印象也开始在实地里烙印。
表弟在2011年毕业后去了上海,职场人的转变适应后带上女友开始了异乡的共同打拼。2013年《城市》微电影上映,这也是小姨确诊慢性压迫神经质脑瘤的第四年,退去了质感的装扮和年轻的容颜,小姨越发憔悴了。仿佛这座城市在以苍老的形式等待着归来的人,而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梦想、迷茫和成长才开始在现实中筑就新的城……

2020年4月8日庚子年三月十六于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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