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收购站的阿姨

我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父母外出打工,和两个姐姐留在老家上学,父母留给我们的只有每个月的生活费,没有零花钱。

但是又想要有零花钱,怎么办呢?

只有自己挣啊。

我一个只有7、8岁的小娃娃,在小镇上东跑西奔,到处找新修小区装修的地方,为的就是工人倒出在废料堆里的铜线。

那个时候矿泉水瓶一角一个,铜线是十块钱一斤还是二十块一斤记不清楚了。

但是我记得清楚的是,有时候每天运气好一些,捡来的废品能卖三两块钱。

而两三块钱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真的是巨款。

而也正是经常去卖废品,和废品收购站的阿姨混熟了。

一般那些成年人来卖废品都是一车一车拉来卖的,而我却是拧着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塑料袋,装着只有几两重,用小刀削掉皮的铜线来卖。

可是废品收购站的阿姨却特别有耐心,别人称货都是用的台秤,而每次我去她都会进屋去拿出一杆精致的小秤来给我称,而且有时候明明只有三两,她却会悄悄背着他的丈夫给我算四两,多给我一块钱。

后来,父母在外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也就没有再继续外出工作,而是回到老家经商,也方便照看我和两个姐姐的学习。

每天都有零用钱的我,也很少再去捡铜线去卖,再去废品收购站的次数也少,但是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给那个阿姨打招呼,阿姨也总是以温和的笑脸相迎。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时间飞快流逝使得人生就如一场无法回退的幻梦。

十年过去了。

最后一次见到废品收购站的阿姨,是在高三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我在去学校的路途中和往常一样给阿姨打招呼,阿姨看到我后,略显憔悴的脸上还是露出一抹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

因为高三都是一个月放一次假,一个月后我再次路过废品收购站的时候,却不见阿姨的踪影,只有他丈夫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当时时间紧迫,我以为阿姨可能有事出去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高考结束了,我再一次路过废品收购站,依然不见阿姨的身影,和一个月以前一样,只有她丈夫一个人。

我不由得开始疑惑,这么巧吗,两次都没看到?

可以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却讲起了最近的发生的事,当听到废品收购站阿姨被检查出胃癌,不想浪费家里的积蓄给她治病就上吊自杀的消息后,我放下筷子,楞了许久,到最后也再没胃口能吃下一口饭。

那么好的一个阿姨,说走就走了,我真的有些无法接受。

很难想象,在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她被医生告知胃癌晚期以后,她是怎么过的。

听她的丈夫说,那段时间她不仅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常常一个人望着窗外神神叨叨碎碎念个不停,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最后在一个深夜,趁她的丈夫不备,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被医生告知身患绝症,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对未来不再有期待,心中那些没有实现的理想也会一一蹦碎。

但是不告知也不行,因为等到病情愈发加重后才告知,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人知道自己只有几天时间了,更是会像挨了晴天霹雳一样,一蹶不振。

我很难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我都一直很避讳这个话题,因为我不想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被病魔夺取生命。

我只希望每个人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着。

健康比快乐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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