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高楼,第一层是物质生活,第二层是精神生活,第三层是灵魂生活。一层有一层的风景,一层有一层的际遇。物质需求,滚滚红尘之中,谁也离不了;然而在茶余饭后,总要有点精神的追求;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净化自己的灵魂。人活着应该怎样,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
这里通过一个哲人庄子,说说人生的情怀和境界。
庄子,代表着一种绝顶智慧和至高境界。我们读庄子的《逍遥游》,开篇第一句就会感到玄妙所在。“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鲲是什么?《尔雅·释鱼》解释“鲲”是鱼子。明末方以智《药地炮庄》云:“鲲本小鱼之名,庄用大鱼之名。” 最后化而为鹏,扶摇而上九万里,至小变为至大。这就是庄子智慧和境界的玄机,庄子这样用,实际上隐含了一个观点:形体上大小的差异并非逍遥与否的关键。形在浅表,而性在深处,思维在哪层,境界和修为就在哪层。
庄子的思想有两个核心:心性的极致和认知的极致。一个是最深的境界,一个是最高的思维;一个直抵如如自性,一个通达万物至理。对两个核心最高的概括,《逍遥游》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道德修养极高的人顺应客观,忘掉自己,神人没有功绩心,圣人没有名望心。让人从自我的蒙蔽中脱离出来,不受这世间的苦累。《齐物论》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与天地融为一体,与万物合而为一,天地万物即我,我即天地万物。
庄子认为:一个人的心境一旦达到一定的地步,就不会过于关注自我之小世界,他放眼的应该是更高更宽的极致世界。你执着于什么,热爱于什么,倾心于什么,往往就会死于什么,为何呢?因为这些你痴迷的生活习惯大都是人类欲望的祸因,欲望让你的心一直执迷于其中,看不到世界的真纯与美好。一旦执,就会迷,迷就会乱,乱了心性,行为就不受控制,一切的有最终都会归于无。
心沉,即深;心浮,便浅,人生的境界,都在于心。人不能太在乎自我,自我往往是最能迷惑我们心智的,给我们造成许多虚假的认知和心灵上的苦累。认识到这点,一切的是非得失都不那么重要了。只有突破了此的局限,才有充分展开彼的空间。我们应该放下自我,放下对世界的偏执,真正融入自然万物之中,进入更高的境界,何止于米,应相期于茶。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秋日》里有一句著名的诗句:“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人在复杂的社会中,复杂地活着,想要简单,却是极为难的事。每个人都行走在有风有雨的岁月里,既渴望交流又想保持自身的孤独,既想轻高又渴望高档次生活。人的心是矛盾的,造成这个世界也是矛盾的。
相信庄子的思想或多或少都会影响着诸多炎黄子孙,只是我们有时理解过于偏颇,把庄子理解成消极,当至于当前人理解的“无”时,未免有些悲天悯人了。庄子的“无”是一种大的境界,无就是有,有就是无。一切如梦,梦里的蝴蝶,梦醒的自己,到底哪个才是梦?是梦中变化为蝴蝶还是梦醒后蝴蝶复化为己?都是一种心境达到收放自如的阔大境界,不管是自我安慰还是自我解脱,都是把自己放到了一个自己营造的“无”之中。
对于失败,对于成功,对于别人的评价,对于荣誉,对于庄子所认为的一切该舍弃的“外物”,我们也许都“身不由己地”在其中沉浮,我们能做的或许是建立一个庄子式的“无”之中。当然,也可以选择英雄般地与命运抗争,像堂诘可德一样。
疲惫的现代人,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庄子告诉我们,其实一切所谓的真理,是非成败,都是我们自己给我们自己编织的牢笼。你的生活过往,都是一种经历,一种状态,其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你所追求的功名利禄始终都是自己的“妄想”,都会在时间和岁月中逝去。
而世间没有永恒的存在,庄周梦蝶刹那般的虚无定格不过是个美好的画面。我们总是要回到现实的,就像我们在无助时需要神灵,需要许愿,需要奇迹,这一切都基于我们生活在现实之中。
其实恰恰正好,正是因为有现实的无奈和巨大的压力,才有了庄子梦想的逍遥;正是有了疲惫的身心,才有了希望“无所待”的轻松。也正如庄子所言,有所依赖,就会离开“无”,“有得必有失”,“妄想”和现实均衡选择。仿佛“无”永远都在那个看似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抓不住的地方,有则在若无之中,看似我们离庄子的境界越来越远。
人生是要有所追求的,有情怀有境界才不至于沉沦,如果减少物质上的束缚,再逐渐化解精神上的束缚,生命中认真来过,真正体验生命中每一段时光,便有可能使人生的情怀和境界至于远大和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