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她每晚都到阳台抽烟,看着楼下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最后仰起头,深呼吸几口,拉灯,消失在我眼前。
她很风尘,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此评价,但我感觉她很风尘。
她每晚都出来,我也每晚都看她,像是成了我生活中一个小习惯。有时候,连白天也要往那阳台上看几眼。
这天停电。隐约中我似乎又看到对面阳台上传来星星点点的火光,一声火机响,和一缕细细的烟。于是我拿上几根蜡烛走向对面楼的单元,我想去找她。
我估摸着单元与楼层,按了电梯,电梯没亮。我在电梯前等它开等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停电这件事。于是我又从楼梯向上,一层有六户,左边第三个,我敲了门,似乎没人应我。楼道很静,这时我才觉得害怕,这种不安一点点蚕食我的心灵。可是门开了,我看不清她的身形,但这一定是那个女人,她的手里还夹着一根点燃了的烟。
“有事吗?”她的声音从安全栓后面传过来,很冷,我突然觉得她没那么风尘。
“我来送蜡烛 ”我回答她,接着是良久的静谧,接着是她开心的笑。
“蜡烛?”
“蜡烛。”
“你住我隔壁?”
“对面。”
于是她笑的更开心了。
“你想进来吗?”
我想,但我回她,我不想,所以她关了门,我的蜡烛也没送出去。
我有些扫兴,回头又一次面对了那片令我不安的楼道。一时间我没那么想走,只好摸索着墙走到她的门旁,坐下,背靠着她的门,这使她再一次开门时磕到了我的脊椎骨。我的背“哐”了一声,她“啊”了一声 ,接着是一连串的对不起,一连串的没关系,然后我们都沉默了两秒,然后我进了她的屋。
她的屋里不乱,但我凭着街灯和声音判断出地上散着许多酒瓶,也恰巧在这时她被拌倒,也恰巧在这时我感受到了全程。于是我躺下来,躺到被绊倒了的她的旁边,目光在昏暗中描摹着她的脸,“你在玩什么游戏吗?”,我问她。
于是她又笑了,笑的很开心,她告诉我不该进来,“可是我已经在你旁边了 ”,她又不说话。
接着她像一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问她摔疼没有,她也没回我,走向阳台去抽烟。
我像只落魄小狗跟在她后面,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些蜡烛。
到了阳台,她把蜡烛接过去,点燃,滴蜡后立在栏杆上。
借着烛光我看清了她的脸,她很风尘。
她又抽了一口烟,随手把烟熄灭,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抬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白色的烟从她的嘴里鼻腔里吐出来,环绕了她的脸。
她吻我,我闭眼。
不久,她的吻抽离我。
我睁眼,看到手机上的九点四十三分。
我的房间里很乱,地上散着不少酒瓶。
我还在想那个在九点四十三分吻我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