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春江

清浅的好梦被楼上细碎叠沉的脚步唤醒,这原本应是慵懒昏睡的好时光。起身,轻盈,怕惊醒家人。随手掂起一本郁达夫的散文,盘腿沙发坐起,任意楼上尖锐女声吵嚷,心境随着郁公的文字来到了桐君山,来到烟雨缠绵白帆的美丽富春江。

在郁公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30年代的桐君与春江与此时天翻地覆的不同,捧着书两眼迷瞪间,幼时记忆中的富春桐君隐隐浮起。

四五岁的光景,随父亲坐船摆渡桐君山下富春江上,父亲指着云雾轻绕的山峰告诉我说:这是神仙爷爷居住的地方。那时的江面比现代更宽广,江水清澈见底,随着船桨摇起的涡浪,依稀会有几条子鱼嬉戏而过,年幼顽皮的劣童偷偷躲开大人的看护,拿着小手绢附身趴在船沿戏水撩鱼,兴趣盎然间,突然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被粗壮的船夫一把拎进了船仓,并把父亲好生教育了一番,但父亲拥我入怀时并未发怒,只是心有余悸地告诉我,这样的举止会掉进江中被大鱼吞进肚。

这是在80年代初,记忆依稀,但在郁公戏游桐君时的30年代,富春江上轮渡里也应有一个如此一般年龄的小女童,或许见惯了江水涟漪,也或许身为姐姐懂事稳重,哪怕面对着凶狠的日军官兵前来摆渡,她也未有惊慌,也许并不懂的害怕吧,安分护着身后的妹妹,守着摇着撸桨满满疲惫的父亲。据说那个年代做渡夫的大多不是桐庐本地人,女孩的家族壮丁几乎都是渡夫,他们从江山迁移而来,说着本地人难懂的江山话,他们几代男丁都做着渡夫,赖以春江养家糊口。渡夫生涯至到80年代后,富春江上架起了桥,失业的渡夫们被安排进了工厂,于是,富春江上最亮丽的风景__白帆,就此消失。

与郁公同期出现在渡船上的小女孩,是我的外婆,出生在梢公之家,五六岁后卖离了生长她的富春江与渡船,在她的依稀记忆里,与我一样留存着富春江最美的画面,挥抹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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