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时,圆月流光寄哀思。转眼间,亲爱的爷爷已经离开我整整一年了。
好像已经适应了没有您的生活,渐渐地不再频繁地想起您,但您总能来到我的梦里来看我。
我才发现,我内心深处是无比浓烈地想着您啊,我想,您也是想着我的,不然怎么会来看我?
您什么时候离开的?那是去年的中秋前夕,我得知您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我的心某处一阵锥痛。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清楚地记得,奶奶去世之前也是吃不下饭的啊。难道您要……您要去……不,不,不会的,我离开家的时候您还好好的。
我取消了去和同学聚会的计划,什么行李都没带,直接往家里去。在过马路的时候,我摔了一跤,屁股都是泥。我想,坏了,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我您不在了呢?心里这样想,也顾不得身上的泥了,加快了脚步,坐着大巴回家了。
一回到家,我就冲到了您的床前,看到您的一刹那,我激动地流下了泪水,您也看到了我,只是目光呆滞,面容憔悴,我握着您的手,您对我说了几句话。可惜,我没有听清楚您说了什么,您也要休息了,就赶我走,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永别。
第二天早晨,您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真的好想好想知道您的话,希望月亮能够将我的思念带给您,将我的疑惑带给您,如果您收到了,请到我的梦里来。
看着您瘦弱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我的心里说不出的痛,您身上没有一点肉,已经变成了柴禾架,手也小小的。
我多想再和您说说话,以慰藉您的寂寞孤独。我多想再握握您的手,摸摸您的额头,可是我害怕亵渎了您,于是就静静地看着您。想着您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生,回忆我们一起度过的十八年。
您比我大六十岁,我是您的第三个孙子,但实际上,我是您的长孙,是唯一在您身边长大的孩子,您最疼我。
记得小时候我骑在您的肩上,嚷嚷着要喝娃哈哈,虽然家里没有钱,但您还是去商店买了一瓶,回家的路上,我喝完了,您就折回去又买了一瓶。
听奶奶说,您给我洗澡的时候,我说,长大后,您老了,我要帮您洗澡。不知道您把我的话当真了没有?很抱歉,我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这将成为我此后一生的痛。
我只是在您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帮您洗过衣服,仅此而已,而您却用了生命中最后的十八年悉心照顾我,陪我长大。
初中时,每天上晚自习回来,一碗热腾腾的粥就放在我的面前,而我的被褥里也特别暖和,我知道是您早早地为我插上了电热毯。地里的活您也没有让我干过,因为您心疼我,不舍得我做。
在步履蹒跚的时候,您还上树打核桃,您多么勇敢多么无奈啊。一天半夜,我们一起浇地,站在您的身边,我闻到了孤独的味道。
我想,如果我不来,您是孤独的,以前多少个春夏秋冬,您在地里忙碌的时候,我竟然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看电视。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您真正的长孙,多陪您一些时日。假期我们天天在一起,好不好?
您突然病倒了,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倔强的您让我搀扶您起来,您想走一走,可是您知道的,那时的您已经无法正常坐着了,连翻身都不是很利索。
奶奶走在了您前面,您一个人躺在炕上,很孤独,我知道。我并不经常在家,后来即使在家也没有和您多说说话,只是送送饭,烧烧水,天知道您有多么孤独,
我总是听见您喊我的名字,那样急促。我走到你的面前,您让我扶您坐起来,可是您根本就坐不住,顺着墙溜下去了。听医生说您全身的器官都已经衰竭,我懂您的痛,可是无能为力,只能相伴。
应您的要求,我买了一个口哨给您,可能是您太过寂寞了,把口哨当玩具吹,为了不影响邻居的正常生活,我没收了它,许多次你找我要,我都没给您,实在对不起,我又一次伤害了您。
渐渐地,您不要了,没过多久,学校收假,我走了,您身体状况更糟了。走后大概一个月,我回家见了您最后一面。最后我将那个哨子放进了您的棺材,让它陪着您,使您不再孤单。
现在,我再也听不到您急促而热烈的呼唤,听不到您吹哨子的声音,但我总能在梦里见到您,我好想您,爷爷。
好多次午夜梦回,不知怎么地就突然醒来,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悲痛的不能自已。
我想您,爷爷,我知道您一生太多艰难,奶奶多病,您一个人承担起了家庭重担,什么苦都吃过,什么活也干过,修马路,如果坚持下去的话,您晚年就会有退休金了,可是经济所迫,您辞职了,做老师,同样的原因,您还是辞职了,您换过无数份工作,始终有一颗不怕吃苦,热爱家庭的心。
我爱您,我亲爱的爷爷,爱您的高贵品质,爱您的一切。由于一些原因,您和兄弟姐妹决裂了,但是家里的老相册里还有他们的照片,我想,他们丢失了您是他们的损失。
因为您老实,他们看不起您,我知道,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您还是会选择做老实人。
您表面上总是云淡风轻,可当我整理您的遗物时,我才知道您心里是很痛的。我想,当时有我在您身边,也许能缓解您内心深处的一丝丝痛楚吧。
您永远离开了我,但是对我而言,您永远在我身边,激励着我前行,您是我的榜样,是我心里的一面旗帜。
家里也都还是您离开的样子,一切都没有变,还是有您的影子,有您的味道。
亲爱的爷爷,我想您,今年中秋,我不能回家了,但愿您能收到我的情意。
中秋夜里,我会看着西安的月亮,细数我们的情意。我想您,想您!您听到了吗?
2019年中秋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