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骑兵!

司马迁在《史记*匈奴列传》中描写匈奴: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毋弓,尽为甲骑。由此可以看出,匈奴人自小善骑射,故与中原相比,骑兵是草原游牧民族最大的依仗。

对于骑兵的优势,中国兵书中有很好的归类: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虚败敌;三曰追散击乱;四曰袭敌击后,使敌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关津,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振之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俘其子弟。总结起来就是出奇不意,来去如风。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拥有一支如此的军队,基本上就是很让对手头疼。如果再给骑兵配上弩弓,那就是天下无敌了。

很可惜,也很庆幸草原民族是没有弩箭的。

中原民族以农耕为主,天生是不善骑射的。因此,自古中原骑兵很难维持发展,但是不是没有,汉人脑子活,逼急了什么都能弄出来。但是爱种地的民族就擅长盖房子。所有就有了大大小小的城池,把自己圈起来。为了对付草原骑兵的侵袭,还整了一个长城出来。

比较游牧民族和中原汉人,游牧民族四海为家,天生善骑射,所以他们的军对善攻不善守。而汉人大多不善骑射,依靠城池和打仗技术,却是善守不善攻。没办法,两条腿撵不上四条腿。

两下比较来说可以看出,如果汉人拥有强大的骑兵队伍,那么相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他们的优势就会丧失。中王朝也是这么做的,从春秋战国往下数,历来强盛的王朝都有自己的强大的骑兵队伍。

例如春秋战国时代与匈奴接壤的秦,赵等国的骑兵都非常厉害。赵国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就建立的强大的骑兵,一直到赵国灭亡,赵国的骑兵都非常强悍,如廉颇,李牧等都是著名的骑兵将领。秦骑兵更不用说了,另外最恐怖的是秦骑兵是配有手弩的。在当代那就是无敌的存在。长平之战中绝赵军粮道后路的就是这支骑兵。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纪录片《复活的军团》。

汉朝先跳过去不说。三国与北方游牧民族接壤的曹操,最强大的骑兵队伍是虎豹骑。这是曹操手中王牌,破袁谭,征乌桓,破刘备,基本上都是这支部队的战绩。

唐朝的骑兵队伍更厉害,破突厥,征吐谷浑,横扫西域,甚至阿拉伯干了一架。基本上把中原威风展示的淋漓至尽。

明朝更不用说了,从元朝手中能把中原江山夺过来,就充分说明大明的骑兵远胜草原骑兵。

再来说两个反例,一个是北宋。一个是汉初。

北宋是没有自己建成强大的骑兵队伍的。为什么,因为缺马,之所以缺马是因为没有牧场。历来中原马场多在西北,北宋的西北被西夏占领。说来北宋也挺惨的,没有骑兵也罢,北方燕云十六州还被石敬瑭割给了辽国,失去了长城和燕山屏障。只能以步兵在华北平原上硬顶草原骑兵的冲击。宋朝发明了许多以步制骑的方法,都是被逼出来的。但是只是制骑,却不能胜骑,所以才会屡屡被人摁在地上揉搓。还在历史上得了一个弱宋的称号。

汉初,刘邦率领群雄逐鹿天下,定鼎中原。经过血与火的锻炼的,大汉的军队毋庸置疑的称得起虎狼之师。但是在与匈奴的对决中,高祖皇帝还是在白登被围了七天七夜,差点回不来。为什么呢?

史记记载匈奴当时统治者是冒顿单于,就是发明鸣镝并射死自己老婆和老爹的那个。他即位后,征服了北方大大小小的部落,匈奴空前强大起来。

关于白登之围,《史记*匈奴列传》的记载如下:是时汉初定中国,徙韩王信於代,都马邑。匈奴大攻围马邑,韩王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晋阳下。高帝自将兵往击之。会冬大寒雨雪,卒之堕指者十二三,於是冒顿详败走,诱汉兵。汉兵逐击冒顿,冒顿匿其精兵,见其羸弱,於是汉悉兵,多步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步兵未尽到,冒顿纵精兵四十万骑围高帝於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匈奴骑,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駹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骍马。

从上面记载中可以看出好多问题。

一是冒顿单于确实是军事奇才,懂得诱敌深入。

二是韩信有句话没有说错。《史记.淮阴侯列传》:上常从容与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这次白登被围就验证了韩信的判断。刘邦带兵确实不怎样,天时不会利用,又看不破敌方的假装失败。

其三最重要的是匈奴的强大让人害怕,控弦之士四十万,东南西北马匹颜色还能不混杂,说明匈奴军队的训练非常严整。不再是一群强盗式的乌合之众。

其四最关键,“於是汉悉兵,多步兵,三十二万”。刘邦率领了一支步兵军队去和匈奴干仗,这就跟开一辆狗骑兔子去和法拉利飙车没什么两样,就是找虐。那有人问汉朝的骑兵呢?很可惜,不是刘邦不想带,是真没有。史记中说汉朝新建的时候,由于多年战争消耗,民生凋敝,物资困乏,甚至“天子不能具其钧驷”,就是刘邦想找四匹毛色一样的马来拉车都凑不齐。可以想象汉朝马匹奇缺,所以不可能有成建制的骑兵队伍。

白登之围后,汉朝认识到了与匈奴的差距,一方面开始采取和亲的策略,争取与匈奴和平相处,另一方面采取休养生息,大力发展自己的骑兵。例如汉文帝汉文帝十四年,匈奴单于率领十四万骑兵攻入朝萧关,劫掠很多百姓和牲畜。汉文帝用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做将军,派出千辆兵车,十万骑兵,驻守在长安旁边防御匈奴的侵扰。从此可以看出汉朝已经用了成建制的骑兵。

从高祖到文帝再到景帝,汉朝一直对匈奴采取忍让的态度。直到汉武帝元光六年,汉武帝决定不再忍让,开始对匈奴用兵。给汉武帝勇气的就是经过七十多年的修养发展,大汉国力恢复强盛,更重要的此时大汉骑兵军队完全有能力与匈奴相抗衡。例如公元前129年,汉武帝派卫青、公孙贺、公孙敖和李广四人各帥一万骑兵出击匈奴,可惜这次只有卫青胜了,奇袭了匈奴祭祀祖先的龙城。第二年秋天,卫青又帅三万骑兵出雁门进攻匈奴。元朔五年,既公元前124年,卫青又将三万骑兵进击匈奴。前123年,卫青领十万骑兵出朔方。前122年,卫青帅骑兵十万出定襄。元狩二年,既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帅万骑出陇西过焉支山破匈奴休屠王。同年,与和骑侯会兵数万骑出陇西攻祁连山。元狩四年,既公元前119年,卫青与霍去病将十万骑,马匹十四万,一出定襄一出代郡,直驱漠北。

由此可以看出,一但汉朝装备了大量的骑兵,匈奴骑兵相对与步兵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另外,相比匈奴的皮甲、弓与弯刀,由于冶铁技术的先进性,汉骑兵的装备更为先进,除了弓箭还有铠甲、弩和长戟。所以匈奴在对汉的战争中根本占不到便宜。

在装备和兵力都相当甚至占优的情况下,剩下的就看将领的本事了。卫青与霍去病之所以能够打的匈奴丢盔弃甲,还是靠他们自身就有极高的军事指挥才能。例如汉武帝初次对匈奴用兵,一共派了卫青,公孙贺,公孙敖、和李广四个人,每人一万兵力。结果只有卫青取得大胜而归,其他三人都丧师辱国一败涂地,公孙敖和李广甚至还做了俘虏。所以在后面的军事行动中,汉武帝当然就重用卫青了。当然卫青也不负众望,与匈奴的对阵中也从无败绩。

霍去病应该算得上天生的骑兵将领。十七岁初次跟随卫青作战,就率领800骑兵突入匈奴境地数百里,斩杀俘虏两千多匈奴。十九岁帅军击溃匈奴浑邪、休屠两部落,歼敌四万,占据河西。后来在逝世前的五年内,他又取得了一次又一次对匈奴的大捷,扬汉威于北地。

他的带兵特点是长途奔袭,快速突入和迂回穿插。是不是很熟悉,几乎优秀的骑兵将领这么玩:断赵军粮道和劫匈奴七百余里的秦骑兵,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唐代横扫草原的李靖、苏定方,横扫欧洲的蒙古铁骑,明代常遇春,翻开他们指挥骑兵作战的历史,基本上这一套都玩得非常溜。骑兵作战的优势在他手里发挥的淋漓至尽。如果在汉初时代,绝对没有他的发挥空间,有幸生在了汉武时代,生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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