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他（四）

四

“警察同志，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请你认真详细地记下我说的话，不要出任何纰漏。”对面的红唇女人眼神往下瞥着审讯员，将“任何”二字咬得极重。

“我会的。那么我们开始吧。”

“好。”

“你是受害人的姐姐？”

“是，父亲曾经出轨过，他是当时父亲出轨留下的……孩子。”她紧紧咬着唇，像是说出的话违背了她心中所想，硬生生逼出来的。

“你10月12日下午曾打电话给受害者，根据通讯记录和目击者证明，你曾与他在下午七点多钟于迪诺水镇碰面？”

“是的，交代父亲对他说的话。”

“你说了什么？”

女人漂亮的面孔扭曲着，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告诉他父亲对他抱有厚望，不要靠着这个水镇而忘记自己应该要干什么。警察同志，希望你懂得我的用心，身为长姐，提点后辈是我的本分，就算语气重了点，他也应该受着。”她微抬着下颚，仿佛说的话是从鼻孔里出来的。

“嗯。”审讯员记下这一条。“那么，你了解他吗？”

“什么意思？”

“比如他身处的环境、性格。”

“他的学校？”

审讯员也抬起下颚，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嗯。”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他学校是我父亲当时投资建设的一所高校。但是被父亲封锁了消息，只有高层知道父亲的身份以及他跟父亲的关系。至于他的性格……”

“是怎么样的？”

“懦弱无能。”女人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知道他曾经获奖，但那也只是小孩子的游戏。作为家族唯一但是并没有继承权的男丁，他至少得做点像样的成绩……他太让父亲失望了，也让他过世的母亲失望了。”

“那你呢？你对他失望吗？”

“我？我对于这个没有目标和底线的弟弟并不抱有希望，他从来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只是我不理解，父亲对他失望，但还是给了他遗产。”女人停顿了一下，渐渐收起语气里的不满，“也许是父亲给他的考验……呵。”

“身为长姐，你有对他的死感到悲伤吗？”

“警察同志，这个应该不算审讯范围内的问题吧？”

“当然，这只是……只是我们之间的一次闲聊。”审讯员站起来脱下外套，露出白色衬衫，撑着桌子，似有似无的肌肉绷着衣服。昏暗的灯光下，狭窄的空间里有种莫名的气氛产生。

“哦？”女人抱起胸，翘起腿，眼睛微眯，凑近了回答：“他死了，于我没有任何感觉。或者说，世界上少了个蛀虫，我该感到高兴。”

“你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当然……”女人警觉地往后退了退，“不是。”

审讯员静默了两秒，却被女人抢了话头：“警察同志，你还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那是你跟他最后一次见面？”

“是的。”

“好。带她下去吧。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