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记》-墙角边的灶台

    墙面上金色的部分渐渐褪去,树的枝叶也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

    漫步于碎石扎堆的土地,这是一个充满我童年回忆,无限美好的地方。视线被一个用砖头砌起来的东西所吸引:样子不新,但又不显逊色。经年累月的,它都稳稳地蹲在墙角边。那,是一个方正,但又不高的东西。这个小小的东西我们称之为灶,外婆经常用它来作为烧水的辅助工具。

    记得一年前的今天,它是雪白的,如冬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一样纯白。在这短短一年内,它变化迅速,表面白色的模样被炭火色渐渐覆盖,像是将一桶写字的墨水泼到了上边,让它在黑中带了一抹白云。我的手常被这黑色覆盖,也不会让这浪费,趁妹妹不注意时,用手轻抹她那白嫩的小脸,她常给我以火的妆容。

    白砖头将它堆砌成一把儿童座椅,使得我那四岁的妹妹看到这玩意儿便扑上去坐。我迅速将她拉回,避免一顿臭骂。(妈妈叫我好生照看)她还是不放弃,伸出那双不见手骨的手,顺势伸到灶的上面,又迅速将它收回,怕被我发现她那想“以牙还牙”的小把戏,殊不知我早已瞥见她那胖乎的小手,手上除了黑乎乎的炭留下的痕迹其他什么也没有。

    一年分为四个季节,它却有俩个季节是空闲的。每逢枯叶泛滥的时节,正是它被闲置的时节。外公外婆忙收稻谷,徜徉在金色的海洋里,没有闲暇之余去顾及它的存在。冬春季节,则与之相反,外公与我在这里一起共度这烧水的时光,我俩常有说有笑的,他为我讲着村庄里发生的事,我为他诉着学校读书的苦。我俩外呼里应:外公在围墙里头磨刀,我在围墙外头帮他看水,我时常冷得打哆嗦。

    涩骨的风侵占着我的皮囊,即使披上棉被也不见得会变得暖和些。这个艰巨工作不外乎也只有我会做了。一旦水壶里的水往上顶盖子,发出咕咕的声响,便立马跑去叫外公来冲水。(水壶是中空的,火在中间烧,呈圆环型。很烫,我不会拿。)随后便找借口溜之大吉了。正如唐代诗人储光羲如是说“ 恬澹无人见,年年长自清。”这样的形式不会让时间给冲淡了去。

    许是有人会问:“为什么要用这个壶烧水,大冬天的在家用电水壶不好吗?”——也许….也许是外公想保留这样的一种形式吧。随及,外公用火钳将柴缓缓拾起,放入灶中,用那沾满黑泥的手扭一扭眼睛。迷茫,呆呆的眼神,告诉了我他的真实想法:这样的烧水方式,究竟还能保持多久呢?我只在一旁看看他,再看看灶中正燃着的焰火,不想再勾起外公的忧虑。用手在火苗上等待片刻,再迅速收回,来回搓手。火,越烧越旺,与黑夜相伴。算是寂寞的夜也不再显得单调了。

    有时,趁火还没灭,洗几根年糕,放在炭火中为。很久以前就听妈妈说这台泥灶为出来的年糕很好吃,想去尝试,但又没有经验。今外公在,便大胆尝试。将袖子轻轻挽起,生怕年糕上的水甩到我的衣服上;将手慢慢伸进去,刚刚感受到火带给我的温暖,便又迅速收回。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深爱着我的外婆,跑到屋子里边,“外婆,外婆,我在烧水的那边烤了年糕,你等着哦,我等会拿来给你吃!”话音刚落,我又急忙跑到屋子外边,看看我的年糕是否烤好。

    言语中,我的年糕也快好了。只见炭黑色的几根长条暴露在空气中,与那被烧下来的柴的灰烬,混为一体。酥脆的质感,伴着滋啦啦的声响,使人身心愉悦。这样的感受,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再到这里时,只见几个锄头落地,土地生疼地发出“喳喳喳”的声响。眼前的平地,是那磨人的岁月带来的。坐在院子里,抬头,不见了山峦叠嶂的姿态,峰林茂密的景态,只硬邦邦的冰冷的水泥高墙面。这里原先碎石遍布的土地,早已化为充满城市气息的大厂房。

    “忆得旧时携手处,如今水远山长。”世上能有几处能历经风雨,而不被忘怀?也许万物繁华落尽,终归如一。灶台已不再,灶边原先用来堆放柴火的小木屋也经不起岁月的磨练。时间,将这地的厂房慢慢竖起……

    金色夕阳渐渐腐蚀了山峦与树石轮廓,占领了屋角隅,树上的枝叶披上了一层薄纱。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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