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意观-词不达意(一)

元新9999年,重掌神明赏赐的人类良莠不齐,妖王释忧修炼万年将近,百妖躁动,伤势全部恢复的他意外获得了一块绿色始意,他用妖气促使始意现身,看着她的身影,释忧一下子抱上去:“始意……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身为始意碎片的一部分,绿色始意并不认得释忧,推开了他稍显抗拒。

释忧微微皱眉:“始意?你不记得我了?”始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脸:“人间的一万年太久了,我谁都不记得。”

“我是你的忧哥哥啊,是你救了我,我才会活在人间的!”释忧有点激动,他迫切地希望始意能够记起自己,可惜事非人愿。

“你可能要找的,是其他碎片,不是我。”说罢,始意缓缓闭上眼睛,本想恢复碎片的样子却被释忧的妖术阻止:“什么碎片?”

始意变不回去,为了摆脱他便告诉他,始意一共有7块不同的颜色晶石,而万年的时间,已经让各色晶石分成更小的碎片,每一片都尽职尽责地见证人间的每一个故事,认识的人数不胜数,记忆也都被每个碎片单独保管,不管释忧记得的是哪一个,都不是面前的这个。

“不可能啊,我认识的始意,只有一个,你说晶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释忧确信自己只认识那一个散发过七彩法力的石灵仙子,始意想了想:“上元神历10964年。”

释忧这才知道,把自己放走的始意并没能全身而退,而是带着“罪孽”被分为7部分流落人间,这就是始意不记得自己的原因,为了救回始意,哪怕是比当初还要小的碎片,只要重新找到7块不同颜色晶石,他就有能力恢复真正的始意。

“莫先生!西城有大量妖怪出没!”“知道了!”莫家世是个四十多岁的除妖师,他准备好了各种符文放在便携式压缩包里。

“爸爸,你又要出任务了吗?”十二岁的莫然从屋子里探出头,莫家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嗯,这次可能会久一点,你要照顾好自己,有危险的话,让团团保护你,知道了吗?”

莫然点点头,虽然表面上答应了爸爸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是她很怕一个人在家里,哪怕是出去都比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要好。

外出的莫然正巧遇上了两只夜巡的妖,他们围着一个落魄的女孩,看起来和莫然一般大,这让身为正义化身的除妖师的女儿下意识挺身而出:“放开那个女孩!”

两只妖怪转过头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莫然倒吸一口凉气,一只妖挥挥手,另一只妖便冲向莫然:“送上门的点心!!”

莫然吓得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视线,下一秒就看见妖被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熊妖拦住,莫然朝熊妖喊:“团团!”熊妖虽然没时间看莫然,但还是用吼叫回应,声音很像:“妹妹!”

团团的周围飘着妖气,它用力地抓着那只妖怪,疼痛而出的怪异的声音让莫然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团团狠狠一拍,那只妖怪连手臂的骨头都被敲折,清脆的声音和惨叫声一同响彻天际。

要不是莫然都被吓得一抖,恐怕团团就要把妖怪折叠打包了。

团团刚松开手,两只妖就匆忙逃窜,莫然看周围没有危险后,和团团对视一眼,团团化成了没有固定形态的妖气附属在莫然的手环上。

莫然跑到女孩身边:“你没事吧?”

女孩长得很清秀,但是脸上表现出的更多的是懵懂和无知,她微微摇头,莫然伸出手:“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安全。”女孩点点头。

莫然看到她的脚踝受伤,便上前去搀扶,没想到在二人触碰的瞬间,莫然突然有奇怪的反应,瞬间的窒息让她喘着粗气,接踵而来的就是幻象,自己在给一些人解开手铐。

女孩看出她的不对吓得赶紧松开了手,团团现身在莫然的身后,跌坐的莫然刚好靠在它身上,“妹妹?”

“我好像,看到爸爸说的‘神知’了。”莫然恢复了正常,团团一听有些激动:“妹妹!”作为一只普通的妖怪,能说话已经是很难,团团现在就只会说‘妹妹’两个字。

莫然再去触碰女孩的时候就没了问题,她连忙问女孩:“我叫莫然,你叫什么?怎么在这?我猜我的‘神知’一定跟你有关系!”

“我叫樱粒,其他的……我不记得了。”女孩微微皱眉。

莫然把樱粒带回家中,本来想等着父亲回来再询问,但等了很多天,却是越来越多的妖怪。

传讯器上的新闻实时更新,妖怪倾巢出动,数量远超往年,望广大除妖师驯妖师参与。

“糟了,看来爸爸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要不,我们也去帮忙吧!”莫然看向樱粒,樱粒也没什么想法,便说:“我什么都不记得,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跟莫然走。”

莫然笑着拍了拍手环:“没事!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有团团呢!”

樱粒穿上了莫然给的衣服,精神了很多,莫然怕父亲中途回家,便留了一张纸条:“爸爸,我和樱粒也去帮忙!不用担心,我有团团。”准备好了便携式压缩包,两个小姑娘就踏上了充满危险的旅程。

新新时代,相比于高楼大厦,反而复古了许多,科技发展从巅峰到溃败,许多不见天日的植物勉强露出嫩芽,人们努力去维护那些为数不多的“自然”,可时代的发展依旧比它们快得多。

常年的战乱和不安稳让很多人选择定居在各种神秘而又古老的地方,妖怪闻得到气味,便也出现在有人的地方,很快,二人就在荒漠碰到了一只蛇妖。

在历史书中,荒漠是个一望无际的地方,但如今,荒漠只是个地表形态,人为的建筑很多荒废在这里,机器和零件时常会成为硌脚的东西,至于自然水流和绿洲,根本就不存在。

蛇妖本来以本体悄悄跟在二人身后,等到饿的时候才现身,在废墟的遮掩下,它趁莫然不注意,一口咬在莫然的腿上,莫然吓得大叫,樱粒赶忙用旁边弯曲的管子驱赶蛇妖,一下打在它张大的嘴巴上。

蛇妖扭扭晃晃变成人形,嫌弃地吐掉了嘴里的血:“呸!真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人类!”

莫然看着腿部流出的血,并没有变色和肿胀的征兆,松了口气,蛇妖闻了闻,皱紧了眉头:“人类小鬼的味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令妖作呕了?不过,或许可以卖给傻的妖!”

蛇妖一脸奸笑,走过去抓住二人的手臂,“团团!”莫然被抓的手腕上的手环微微动弹,团团现身一拳打开了蛇妖。

“驯妖师?!”蛇妖自知打不过便想逃跑,可团团回头看到了莫然受伤,瞬间暴怒,怒吼着追向蛇妖:“妹妹!!”

莫然想要拦住团团,可她跑不快,只能拉着樱粒努力追赶,等追上的时候发现团团把蛇妖给咬死了,嘴角是妖血,手里是蛇的残骸,团团恢复理智,看着莫然,它抿抿嘴,回到了手环里。

莫然随便擦拭了腿上的血液,在便携式压缩包里拿出个小医疗纸片,在伤口上一放它就瞬间贴合,止血消毒。

眼看夜幕降临,樱粒想帮莫然找个合适过夜的地方,废墟下一扇奇怪的门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都是元前的字体,历史上称为繁体字,可她看不懂。

莫然觉得自己的伤也没有那么严重,便也去找,同样看到了门之后,她也看不懂,二人面面相觑,樱粒耸耸肩:“至少,这是个避风的地方对吧?”

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莫然不想脱外套,便把袖子挽起。

电子感应光照损坏了一大半,只有几盏灯微微闪烁,没走多远,机械类的东西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土山洞。

“这就是壁画?我只在书上看过,好漂亮啊!”莫然一边惊叹着,一边顺着墙看,在凑近一幅新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那副画动了一下,却说不出是哪里动了。

莫然慢慢凑近那副画,画上是几个穿着元中时代运动服的人在降服一个妖怪,他们都很吃力的样子,妖怪似乎很强,全身乃至周围都有蓝紫色的色调铺盖,仔细看有点鲨鱼的轮廓,但给人的压迫感可远超一只小小的鲨鱼。

莫然看到旁边的题字,不是元前的繁体字,而是元中的简体字,和现在他们用的字体比较像,她跟莫家世学过:“亻殿降妖,耗时最长,巨齿鲨,六……”

后面的“㵘(音同慢)”字难住了莫然,莫然挠挠头:“这小鲨鱼看起来很凶的样子!跟名字一点都不符,还叫六六?”

“你认得这些字?”樱粒有些好奇,莫然点点头:“对啊。”“可最后两个字不一样吧……”樱粒质疑道,莫然故作镇定:“相信我,它就叫六六!”

一盏灯因为过老而熄灭,吓得莫然后退撞在壁画上,巨齿鲨的形态微微一动,全部的妖气消失。

莫然手忙脚乱地从压缩包里拿出了应急灯,灯火通明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自己左手臂上出现了个什么深色的东西,她又被吓一跳,应急灯掉在地上,还以为是什么虫子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疯狂甩动手臂。

樱粒捡起了应急灯,安抚莫然后她才看清,一个类似海豚的看不清轮廓的深蓝色印记,而与此同时,莫然背后的壁画上,巨齿鲨的周围再没有一点颜色。

“不会吧?!”莫然似乎很慌张的样子,她先是用手搓,可印记根本去不掉,然后她又把左手放在壁画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樱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然并没有停止折腾,一边想办法去掉它一边说道:“它进入我身体了。”

“啊?我好像记得蛇妖说你是驯妖师?那这是件好事吧?”樱粒回想着之前蛇妖说的话。

眼见着去不掉,莫然无奈地捂住了脸:“完了完了,爸爸要是知道我又用一只手收了妖,肯定又要骂我了!”

樱粒完全被说懵,莫然便解释道:“我不是驯妖师,我只是能收服两只没有本体的灵妖,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当初不小心用左手收了团团,爸爸说了我好久,也是爸爸想办法把团团提了出来,附着到手环里,爸爸说我命中有劫,收灵妖要慎重,一辈子只能有两个,要找能保护自己的才行,我要是随便收了灵妖却没有太大用处的话,会被杀死的!”

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二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办,莫然只好把袖子放下来:“见到爸爸之前,我得学会控制它……”

洞的尽头有半面土墙,旁边是废弃的工具,“看来是到头了,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吧。”说着,莫然靠在尽头处,听到了碎石掉落的声音。

樱粒拿着应急灯发现墙壁中间,被打磨的最多的地方有个裂痕,一个小小的洞,另一面是空心的,二人相视一眼,莫然放出了团团。

几掌下去,墙壁被打通,团团回到手环里,二人看到这是个古墓,四处张望之际,樱粒看见了一块与土色格格不入的黄色始意碎片:“莫然你看!”

莫然从压缩包里拿出解析仪:“这是个能源!好东西!”

一番探索后,也就只有个始意有些用处,二人在里面过了夜,好歹不算寒冷,第二天继续出发。

二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黑影到处穿梭,莫然习惯性把樱粒护在身后,黑影刚刚现身就出现了一个少年,黑影是豹妖,少年拿出几张符文冲向豹妖。

第一张属火,符文消失,火球冲向豹妖,豹妖的速度很快,见它不受影响,少年拿出第二张,第二张是定符,他趁豹妖冲过来的一瞬间按在它的身上,豹妖静止了2秒钟,少年趁机再次用火符文攻击他。

豹妖没了戾气,显然少年是个除妖师,那些符文莫然都在父亲那里见过。

“你们两个胆子还真不小,什么都不会还敢出门?”少年看起来威风凛凛,莫然撇撇嘴:“谁说我们什么都不会,这不是没有机会嘛……”

少年笑了笑:“我叫又信,四级除妖师。”二人也都自我介绍,并且表明了自己在除妖方面要尽微薄之力,又信叹口气:“哎,不是我说,你们不是除妖师,就不要出来凑热闹了,危险得很,我看我送你们回家吧!”

莫然连连摇头:“我才不要!我爸爸还在外面努力呢!我怎么可能自己在家里?”

“你爸爸是除妖师吗?”又信问道,莫然点点头,又信又问:“几级?”

莫然想了想:“爸爸没说过,但肯定比你强!”小孩子的攀比心。

又信难掩笑意:“是你太小瞧我了吧?我可是个天才!以我的理解能力,就算在元前时代都能生存下去!在我这个年纪可没有4级除妖师。”

三人说说笑笑,依旧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妖窟内,一个老和尚盘坐在地,周围一圈的地上画着奇怪的图样和文字,对面的地上同样有个阵法,和尚嘴里念念有词,许久之后两个身影出现:“鬼子老人?怎么从十八层地狱里出来了?”

和尚的嘴脸令人作呕:“时辰将至!鬼达和鬼英,你们自由了!妖王被迷了心智,无心掌管妖界!我放出你们,去吧!杀掉那些无知的人类!用人间做鬼府!哦对了!记得躲开亻殿那些该死的家伙!”

又信知道自己是三人中最强的,也是唯一能除妖的人,他摆出一副哥哥的姿态,虽然能为二人指路望风,可莫然总是不服气的样子。

不远处的鳄鱼妖闻到了人类的味道,它喜形于色,在暗处的它发现了又信是个除妖师,这让他有些头疼,想了些办法,叫来小鳄鱼妖。

小鳄鱼妖不跟又信打,只顾着引开他,剩下两个女孩子在原地,鳄鱼妖慢慢走出来,舔舐自己的口水:“嘶!两个小点心~”

莫然从压缩包里拿出了之前捡到的结实的组装飞轮刀递给樱粒,然后摸了摸手环:“团团呀!”

“妹妹!”一声怒吼,团团出来敌视着鳄鱼妖,鳄鱼妖微微皱眉:“啧啧啧,赶走个除妖师居然还有个驯妖师?不过这熊有点太弱了吧!瞧不起我?”

鳄鱼妖并没有夸大其词,它的妖气比团团强,虽然看起来大小不一样,但实力还是有反差的,鳄鱼妖灵巧地躲开了团团的攻击,几下就把团团打倒。

鳄鱼妖奸笑着走向二人:“小小年纪,学什么驯妖?真是个令妖讨厌的职业!”

两个人想跑跑不掉,樱粒站在莫然前面挥舞着飞轮刀:“莫然你快走!”

“可惜咯!你们一个都跑不掉!”鳄鱼妖刚要近身,莫然左手的印记瞬间激发,金色的妖气迸发,鳄鱼妖立马停下了脚步,看着莫然身后巨大的,妖气充盈的金色巨齿鲨。

鳄鱼妖愣住,巨齿鲨目的明确,直奔鳄鱼妖,鳄鱼妖吓得转身就想跑,可巨齿鲨的速度比它还要快,一口下去,鳄鱼妖不仅被咬回了原型,连妖气都被咬了出来,在周围消散殆尽。

莫然和樱粒也被吓到,莫然有点紧张,满心想着爸爸要是知道的话自己就惨了,她没有办法,试探性地喊道:“六六!回来!”

巨齿鲨的反应跟团团一样,是服从,很快它便化成金色妖气重回到印记所在。

又信赶回的时候看到了鳄鱼妖的尸体:“谁干的?”樱粒指了指正在收回团团的莫然。

“你是驯妖师?!”又信不相信但却亲眼看到了熊妖被她收进手环里,莫然耸耸肩:“我不是啊,但总之,我不弱就是了,嗯对。”樱粒点点头,她能作证。

释忧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二块始意碎片,是蓝色的,但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两个鬼王的出现:“怎么回事?谁放出了鬼王?!”

释忧本想着自己要报答始意的救命之恩,就要让天庭意识到自己并非十恶不赦,只有这样才能让始意所做的事不成为助纣为虐,如今鬼王已出,为了不加重自己和始意的罪孽,他不得不决定成为抵制鬼王的一份子,即使他们曾经都是自己的朋友。

一直在除妖的莫家世不知是不是运气“好”,他碰到了鬼达,走在他前面的“探路花”感知到鬼王的鬼气,瞬间干枯凋谢,莫家世拿出符文,看起来就比又信的高档很多。

“鬼达运气这么好?一来就是大餐啊!”鬼达一副满意的样子:“道士什么的,最好吃了!”

说着,鬼达从人形变成了体型庞大的怪物,整个鬼看起来像没骨头一样,不如说是一滩有意识的烂泥,莫家世皱皱眉头:“鬼王懒惰?”

同样是火符先攻,猛烈的火势从符文中喷涌而出,鬼达的速度比看上去要快得多,哪怕火势凶猛,它依旧能躲开。

雷电符一出,鬼达瞬间“融化”,雷电符扑了空,莫家世四处寻找鬼达的踪迹,然后放出四朵探路花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符文无效,莫家世便使出咒术,嘴里念念有词,咒术的声音让鬼达疼痛不堪,随着一朵花的凋零,鬼达从地底现身,咬牙切齿地冲向莫家世。

莫家世见鬼达现身,不慌不忙地施展法术,鬼达大惊失色:“人类居然会法术!难道你是亻殿的?!”莫家世直视他的双眼:“你可能认错人了。”

莫家世用咒术牵制鬼达的速度,再用法术囚禁了它的活动范围,让它再无所遁形,然后拿出消亡符,“我一代鬼王打不过人类!不!!!”随着惨叫声,鬼达消散。

鬼英偶遇到了莫然三人,他没有直接现身,而是偷偷观察着三人,然后笑了笑,黑紫色的鬼气悄悄蔓延,又信最先吸入,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他的双眼渐渐变得空洞,然后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紧接着是莫然,她也不动,但是神情有些恐惧,她见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莫然并不是莫家世的女儿,严格来说,她甚至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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