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尽头

    爷爷今年正好90岁，一向身体挺硬朗！可是在去年腊月突然卧床不起，医生说是各项机能衰老，五脏六腑出现衰竭！只能静养，无需治疗，只等耗尽所有，如蜡烛一样自然熄灭。

  现在也有四个月了，上个礼拜突然严重，不吃不喝，我们只能用水给湿一湿嘴唇！滴几滴水润一下喉咙！爷爷精神时好时坏，但是去看他的人他都认得！

    我们同村的一个人，前年得半身不随，走路挺费劲。按辈份我们称他二爷爷。比爷爷少十多岁，称爷爷为大哥，每天要来爷爷两三次！每次来喊爷爷两声：大哥。爷爷睁开眼轻轻回一句：“二兄弟来了”。二爷爷继续絮叨一些事，说着说着就会滔滔大哭。我在旁也忍不住落泪。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面对即将离世的亲人，近距离的面对死亡。那种无力回天的必然性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再有一个是我姑奶奶的到来。爷爷的亲妹妹。“哥，哥”带着哽噎的呼唤！爷爷费劲睁开眼睛很小的音，一字一字的，“来了，吃饭了吗？”。瞬间让在身旁的我泪奔。

    爷爷在迷睡中，会喊“我的娘！我的爹！爷爷！奶奶！”有几次喊“二兄弟，二兄弟，你个二羔子（我们那对男孩老二的称呼），你去哪里了，我快想死你了！”据姑奶奶讲，爷爷有个二兄弟，十一岁时得病，没治活。爷爷睡着手会做一些很奇怪的动作，举起手做招换，或摆摆手，做退去的动作。农村看怕的师傅说，爷爷的灵门已开，去世的亲人都来迎他了，但当差的还没到。我本身是不信这些的，但现在有点信了。

    昨天爷爷精神好一些，不说胡话了，也能喝点水了，但是还是不吃东西。两个儿子要上学，我带儿子去见一下。两个儿子是爷爷的心肝，见到两个重孙，爷爷眼光特别亮，姑姑正喂他水，他不喝，说让涵涵（我大儿子的乳名）喂。儿子一边喂，眼泪都流出来了，手就有点抖。爷爷说“别哭，好好上学！”。爷爷的眼光一直追着儿子的身影到门口。

  阴师傅说闯过十五，那差不多就是十九！我们无力回天，我现在每次闭上眼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站在婆婆家门口，笑着说：“来了，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