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边缘（1）

今天去看一个姑姑，一个滑入到死亡边缘的人……我们都喊她银姑姑。

起因是银姑姑女儿给大姑姑打了一通电话，说银姑姑已经在弥留之际、几天滴水未进，但晚上一直喊大姑姑的名字……银姑姑比大姑姑大了两岁，是奶奶的养女，她父亲因为个人问题蹲了监，妈妈也改了嫁。当初自然灾害的时候因为养育银姑姑，奶奶的一个8岁女儿被饿死了，奶奶每次想起那位被饿死的姑姑就哭，还边哭边说：“得给他们家留个后人”。银姑姑和大姑姑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就很要好，银姑姑最近几天一直在喊“爹、娘”这些已经去世的人，但昨晚就一直在喊大姑姑的名字……我猜想人到快要与人世告别时，是不是总会想起儿时的那些快乐，会想到与父母一起时的无忧无虑……看吧，爸爸妈妈给的幸福在孩子的心目中是多么无可替代，无可替代到在一生走到尽头的时候还会打开尘封的房间，捡起记忆中的那块糖。

我们到那的时候，银姑姑的丈夫子女都在，银姑姑的丈夫——那个老爷子轻轻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她的妹妹到了，那么温柔、耐心、慈爱，像是对着一个初生的婴儿，那景象温馨地另人动容。老爷子与我记忆中那个年轻气盛、脾气暴躁的人简直判若两人，是不是人只有到了弥留之际，才能享受到最亲近的人不加掩饰的爱……大姑姑走过去握住银姑姑的手，几乎不能动弹的银姑姑忽然张开了手指，她们十指相扣，大姑姑跟她玩起了小时候的游戏，说起了小时候的那些私房话……银姑姑啊，你不孤单，在这里有你儿时的记忆陪你，去到另一个世界肯定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养父母在等着你，回到父母跟前，你又是一个孩子，与人世时的孩提一样，无忧无虑、充满欢乐！

于商丘

———阿无

2021年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