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下)

首发于 刚刚亮起的灯火

绍兴三十年(1160年),赵玮被立为皇太子,受封开府仪同三司、宁国军节度使。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弑君夺位的完颜亮意图统一华夏,即调集60万大军向南进犯。

奉天殿内,赵构威坐于殿上的金纹龙椅上,殿下的文官们神色紧张的同前后同僚争论着。

宰相秦桧跨步上前:“金兵此次调军60万,一路攻克燕京,想必不久便能直逼长江。若是镇江不保,临安怕是危矣。臣望官家三思暂且撤离临安,待递出议和书后战事稳妥再行回宫方为上策。”

“官家。”赵玮上前站于宰相秦桧身侧:“完颜亮此人残暴狂傲,淫恶不堪,杀人无数,若此时不战而降退兵出临安。那金兵入城时必将生灵涂炭,百姓危矣!”

赵构听后眉心紧蹙,神色不安:“玮儿可有对策?”

“臣愿亲自帅军赴镇江应站,哪怕是决一死战臣也定将击退完颜亮的大军。”赵玮双眸坚定的看着龙椅上的赵构。

“官家……”秦桧上前欲阻止赵构应允。

龙椅上的赵构伸出右手阻止了秦桧的话。他起身走下殿,站于赵玮面前右手搭于赵玮的肩头:“明日便点兵赶赴镇江。”

赵玮点头应“是。”

建王府内。

陈舞站在书房的茶几前将茶盏端起送至在桌案前整理书件的赵玮:“带上我吧。”

赵玮停下收拾的手,转身惊愕的双眸看向陈舞:“你说什么?”

“带上我。”陈舞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头拉起赵玮的手,再抬头时嘴角含笑眼神炯炯地看着赵玮坚定的说:“难道忘了,我虽不才但自幼也是熟读兵书。虽无实战,却也能出谋划策啊!”

赵玮蹙着眉看着陈舞,右手盈盈握住她的手臂:“你这样的身子让我如何能放心带你上战场?太医说过,你需要静养!”

“静养?”陈舞殷红的唇缓缓向上勾:“完颜亮虽弑君夺位,杀虐成瘾招世人所不耻。但夫君似乎忘了他同样也是骁勇善战啊!明知夫君面对的是如此强敌,您让我在京如何能安心静养?”陈舞左手手掌轻轻扣于赵玮的手背:“与其在府里整日提醒吊胆,不如随君出征。”

赵玮看着陈舞坚定的眼神,好半晌轻声应:“好。”

翌日。

赵玮携陈舞带兵从临安出发,兵至平江,探子汇报金兵已突破长江天堑正向平江进犯。赵玮当下急召各领军将领营内商讨对策。

“若是沙丘平原我等可埋下火雷,待金兵行至便可一举拿下。可是......”随赵玮一同出征的张浚盯着桌面上摆放着的地形图蹙眉。

在一众将领正一筹莫展时,陈舞轻步至赵玮身侧:“在江水中,若想用火雷又有何不可呢?”

赵玮颔首看向陈舞:“夫人可有高见?”

陈舞回看赵玮,嘴角含笑轻声道:“将军何不命人将火雷装至木桶内?届时用火箭射之。”

“夫人此法末将也想过,可木桶会漏水,打湿后的火雷只怕着不了火。”张浚疑惑的看着陈舞。

陈舞掩嘴轻笑:“张将军,可用油纸将木桶内部糊的严实。油纸防水啊!”

张浚听后惊喜于此计,两手一拍:“我怎么给忘了油纸可以防水,夫人此计甚妙。”

赵玮拉起陈舞的手放至自己的掌心。

大战在即,赵玮亲身上战船为将士们擂鼓助威,陈舞身着甲胄站于身侧。

完颜亮大败于平江的黄天荡上,当众人都觉已胜券在握欢呼时,完颜亮怒目圆睁一手躲过身侧弓箭手的箭弩朝赵玮站至的船甲射出一箭。

离弦箭直逼擂鼓前的赵玮,站于身侧的陈舞快步踏至赵玮身前,箭头直穿左胸。

赵玮忙出手扶住陈舞:“为什么?你怎么能......”

陈舞伸手轻抚赵玮的脸庞:“你不能有事.......”陈舞轻笑便晕死过去。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十一月,金兵大败。完颜亮撤兵逃之瓜州,又因“三日渡江不得,将随军大臣尽行处斩”死于兵变。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五月。

锦溪小镇,莲池禅院。

偌大的院内,身着浅灰色外袍的赵玮正弯腰在拱门左侧挖着坑。额间不停的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时不时停下手中的锄子用衣袖擦拭。

“咳……咳咳……”院内的禅房里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赵玮闻声停下手中的锄子,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清水清洗了下双手,便疾步朝西边的禅房走去。

赵玮端过床边盛着参汤的碗,轻柔的将床榻上的陈舞扶起靠在自己的臂弯内,拾起汤勺舀起一勺喂至陈舞唇边轻声道:“来,喝点参汤先润润嗓子。”

“殿下……”靠在赵玮臂弯的陈舞有些无力,却强撑着笑容:“妾身想到这院外看看,早就听闻锦溪山水似画,美不胜收。”

“好。” 赵玮将陈舞扶下床榻,又从挂衣的木椸上取下水红色斗篷披在陈舞身上,待一切妥当才扶着她缓缓走出禅房。

站在拱门前的陈舞,看向湖上一片清荷,三三俩俩的莲蓬冒出头来:“好美啊,果真不负江南美誉。”

赵玮看着陈舞虚弱的身体,不忍她久站太过劳累,便扶她坐在院内的软塌上。

陈舞看着赵玮露出惨白的笑容 ,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殿下,我很好,真的很好。”

赵玮心疼地眼神里尽是不舍,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会好的,太医说了,会好的。”

陈舞笑笑,眼眸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拱门左侧挖了一半的小坑问道:“殿下刚刚在院里是做什么呢?”

赵玮顺着陈舞的目光看去,笑了笑:“我刚刚在给小树挖坑。”说着便走到刚刚挖了一半的小坑前拾起锄子,看着陈舞笑道:“我在这里种下两株树,待它们长成后,爱妃与我便能在大树下对饮赋诗。”

陈舞听罢只是轻声笑笑。

赵玮背对着坐在身后软塌上的陈舞继续用锄子挖着坑,只是时不时会问句。

“我种一株龙柏,一株古松。寓意正好,你觉得呢?”

“咳……咳咳……”陈舞用绢帕掩嘴轻咳。

“再过俩月,湖中的清荷便会开出鲜嫩的荷花来,到时我便陪着爱妃赏莲可好?”

“若是爱妃喜爱锦溪,我便请奏官家让我陪着爱妃就在此处修养些年。”

“如今天下已平,官家圣明,想必朝政也无需担心。”

赵玮用衣袖擦去额间的汗珠,回头看向陈舞:“爱妃觉得我刚刚的提议如何?”

陈舞双眸紧闭靠至软塌,手中的白色绢帕早已掉落在地。赵玮看着染上鲜红血渍的绢帕,又看了看已无生气的陈舞,只听手中的锄子“咣当”一声掉地。

赵玮蹙着眉,而双眸里流下的两行清泪却道尽了他对陈舞的心疼与不舍。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五月下旬。

宋高宗赵构召赵玮回京,以修养为名,传位于赵玮。

同年六月,赵玮改名赵昚。即皇帝位史称,宋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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