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

云南大概是一个让人怎样都不会失望的地方吧。淅淅沥沥,缠绵悱恻的绵绵秋雨,也阻碍不了游人沉醉在云南的水光天色当中。

从民宿的窗户望出去,灰蓝色的西山,在一片日暮的阴雨中若隐若现。偶可见一只苍青的水鸟,从山前飞过。一小块金色阳光,投在山腰的树林上。阴郁的天空,仿佛一张哀怨的脸,暗自啜泣不已。渐渐的,雨声消失在遥遥的市声当中。阳光透过阴云,错杂在一片凄风冷雨里面。滇池表面泛起一层白色的水花,几只细小的游艇,飞鱼一般在水面快速滑行。夜色袭来,日光退却,雨声又起,路灯底下的行道树,在昏暗的光线和如丝的细雨中,变成了一团团蓝紫色的烟雾,一切变得梦幻,不真实起来。

晨光伴着雨声而至,古镇熙攘的情状,却并不因下雨而有所改变。古老的雕花木门,红漆斑驳,留下岁月的痕迹。木门上繁复精美的花纹,在风霜侵袭之下,依然保持优雅淡然的模样。狭长的小巷,蛛网般密布在古镇周围,半新不旧的仿古建筑,五彩斑斓的廉价纪念品,跟外地的任何一个古镇都没有不同。偏偏,它们又要跟那些真正的古建筑站在一起。它们像一群穿着劣质戏服的演员,站在衣着华贵,恬淡安静的老人身边,不停喧嚣叫卖着自己身上那层不值一提的皮。古镇不古,深厚的底蕴和安逸的风度,都被那副市侩的嘴脸折腾得所剩不多了。不过好歹热情的饵块,鲜美的米线足够熨帖空虚的肠胃和心。

翠湖的荷塘,生着玉色的荷花,白鹭隐藏在层叠的荷叶里面。陆军讲武堂就在翠湖边上,而“一文一武”里面的西南联大据说也离得不远。讲武堂的姜黄色建筑,簇新得不像文物。年代久远的石雕狮子和花纹,被丢弃在水沟边上。已经锈蚀的火炮,触目可及的名人画像倒是提醒大家,这是一所非同一般的建筑。恰好里面在办远征军的展览,参观完以后,对讲武堂,对云南这个地方,对云南的人民,都肃然起敬起来。

在云南,岁月似乎都变得慢了起来。像长得夸张的水烟枪里,咕嘟咕嘟的水声。像磨得光亮的竹椅上,永远绣不完的那朵红牡丹。像烟笼雾罩的西山上,永远下不完的秋雨。像水波荡漾的滇池里,永远飞不完的水鸟。日子,也就大抵应该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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