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刀

此刀非彼刀,这可是手术刀,不是切菜刀。从小到大,我一进医院就感到不舒服,听到手术这个词更是感到害怕,其实没有原因,如果非要说出个原因,那就是我更喜欢自然的东西,未加修饰,那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我很认可。进了医院少说也得吃些药,肯定有副作用吧,严重点那就免不了要动动你的身体,受点罪反而是小事。

母亲是中医生,伯母是西医生。母亲擅长针灸,给病人看病,除了针灸,就强推中药,可她自己很排斥喝中药,因为难以下咽,每每告诉我们: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们会给她抛去怀疑的眼神,她就当没看见,关键时刻还会提醒我们,可惜我们对这样的话已经有了免疫力。大妈擅长接生,经常大半夜披星戴月才回家,着实辛苦,她还擅长打针,小时候我们发烧吃药没效果,免不了要挨一针,因为见效快,相比针灸、吃中药,打针是我们最为惧怕的。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我们这帮小孩对学医都没培养出兴趣来,上大学报志愿没人愿意填医学专业,可见我们此生注定与医生无缘,可能与对她们的辛苦认识太深刻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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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疾病不由你的意志决定,一生那么长,谁没点小病,不都得看医生吗?得了病,当需要找靠谱的医生咨询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亲戚居然没有学医的,总觉得外人靠不住,但现实很无奈,只能去托关系介绍靠谱的医生,这样咨询起来更放心。这个时候回想一下,要是当时一大家子有那么一两个对学医产生了兴趣,兴许这会找人看病就方便许多了,此时发现,医生才是刚需,因为生老病死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找医生看病是大概率事件,个人身体情况各异,就医的频率不同罢了。记得那会看过一本小说,叫《二号首长》,主人公是一名医生,因为医术高超,深得省委书记的青睐,很多社会关系自然向他伸出了橄榄枝,由此他一度呼风唤雨,成为当地很有影响力的人物。进入社会后发现客观世界真如小说一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你救死扶伤无数人,刚好有那么几位是领导身边重要的人,你治好了他们的病,你的社会关系无形中就建立了起来,你的价值得到了高质量的回馈,等孩子长大了就让她学医。说着说着扯远了,说说我人生第一刀吧。

我的第一刀也是托关系找熟人才“下手”的。骨子里面本身对医院和手术过分排斥,但无奈必须手术,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总不能因为小病耽搁了我的梦想。吊液体也是我无法接受的,针孔插进血管里,除了疼痛的刺激还有漫长的等待,看着那吊瓶里一滴滴液体沿着小管流入我的身体,就感觉时间一分一秒被浪费着,那个时刻你就会认为你真的就是一个病人,听到护士说还有两大瓶一小瓶的时候,顿时就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心里的折磨胜过肉体的疼痛,得什么都好,千万别得病。

记得做手术前,让我们7、8个病患先进去吊液体等待,除了旁边有一个小伙子以外,其他人都是中、老年人,那些中、老年人让我看着就压抑,还是小伙子比较有朝气,目测25、6岁的样子,为了打破这死气沉沉的安静,我就小声问他:“你也做手术吗?”他说:“我做胃镜、肠镜检查,不做手术。”我接着问:“检查也要吊液体?没必要啊。”他说:“不知道啊,医生说打了麻药不疼。”我又问:“干嘛要做检查,哪里不舒服吗?”他说:“经常喝酒,以前就是胃溃疡,现在感觉不放心,过来看看。”我笑着说:“酒是穿肠毒药,以后戒了吧。”简短的聊天,让我感触很深的是:现在的病越来越年轻化,跟中国的酒文化有很大的关系,其实仔细想想也很矛盾。酒为国家GDP贡献很大,严格意义上讲,必须推广国家的酒文化,但是为了健康又要戒酒,酒到底是好是坏很难判定,我曾经也是酒文化的推广者,一度想买个大大的酒柜,放满世界各地名酒,现在回看当时想法多么幼稚。

之后叫到我名字了,我就躺在那个单人床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就像做梦一样,被推着回到了病床上,躺下后才开始了度日如年的漫长等待,等待着出院,看看外面的阳光和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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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刀挨完了,虽然没有切肤之痛,但术后躺在床上漫长的等待却是最难熬的,更多时间你都在反省,思索人生的意义。邻床得了脑梗的老头正在给老伴发火:带我来医院,就不管我了,我要回家,那个老伴笑着看着我们,又看看这个老头,此时那个老头就像个孩子。

走出医院,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和枝繁叶茂的大树,感到非常放松,走出病态的环境,如获新生。

对了,那老伴临走的时候还说,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得感冒的诀窍,拿棉签沾点酒精,在两个鼻子里面转一转,每天沾沾,我决定试一试,听起来感觉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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