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文玩清供之墨之美

作为文房四宝之一的墨，是书写、绘画的黑色颜料，对别人好的的书画作品，要尊称为墨宝。可见，墨作为载体之一的重要性。不过，墨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了，普通人写字基本都用签字笔或钢笔。就连书法爱好者也是用毛笔蘸墨汁在纸上书写。用墨条在砚台上研墨，然后蘸笔书写，是小时候久远的记忆了。

古人用墨的历史很久远。墨者，黑土也。最早是石墨，就是某种黑色天然矿物质，研成粉末后，与水调成汁后即可使用。通过考古发现，早在新石器时代，古人就已经用墨进行绘画了。我们看到远古的陶器上有黑色的几何纹饰，或者简单的动物、人物纹饰就是用石墨绘制出来的，历经千年，颜色依旧留存，让我们透过文物看到古人绘制时的专注与认真。

后来人工制墨主要有油烟墨和松烟墨两种。油烟墨，顾名思义，就是油料燃烧后产生的烟炭制成。一般多烧桐油为主，也会夹杂少量胡麻油和菜籽油。将这些油料燃烧后的烟尘粉末收集起来，再加入适量的骨胶香料等制成。加入胶的目的是使墨粉粘连成型，加入冰片、麝香是为了防腐防蛀，同时掩盖骨胶产生的腐臭味道。

油烟墨，因其用油料烧制而成，所以墨色乌黑油亮，有一定的防水性能，特别适用于工笔画中的勾线使用，这样填色时，色彩中的水分不会浸洇边线，而造成二度浸染，污染画面。因为桐油不易得，且燃烧前后的质量损失很多，所以油烟墨通常比较贵。

松烟墨是以松树枝为燃烧原料，将烧后的炭黑粉末收集起来，进行加胶添香制成的。墨色比油烟墨黯淡无光一些，吃水性好，适用于水墨画中的墨色层次变化。松烟墨讲究用安徽黄山松树枝燃烧后制成的墨最好，因松树中含有少量的油脂，所以上好的松烟墨兼具二者的优点。墨色黑中泛紫，香气馥郁，墨迹不腐不蛀，能流传千年。黄山属徽州，所以徽墨才是名墨，又以胡开文制的墨最为上乘。

实用墨就简单多了，一般就是长条形，便于研磨。研墨不能心急一蹴而就，最讲究慢，匀，细，研出来的墨汁，与笔、纸的融合度高，书写流利酣畅，落在纸上无墨水分离之感，洇漫之患。

所以过去都用妙龄女子研墨的，借的就是女子手上的力度恰到好处，其实也是男性文人借此满足或展示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罢了。说到底，不是人在磨墨，是墨在磨人呐。

书画的好坏取决于作者水平的高低，但趁手的工具、用品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黄宾虹，著名国画家，全面性人才，无论是山水、人物都画得极好。他每次外出作画，纸笔都可以由别人提供，但墨必须是自带的古墨。对墨的使用这么讲究，确实能给书画者心理上的安慰和技艺上的依托，也能达到作者心中想要表达的意味。

李可染，近代大画家，他的作品，我们看来无非就是一团黑或一团红，可是他用的墨都是上档次的好东西，有些还是宫里流出来的御用品。行家能从一团墨中看出用墨的层次和美感来，不是我等俗人能欣赏的了的。

现代人写毛笔字基本都用墨汁儿，少了研墨的仪式感，也就缺失了构思作品中很重要的一环。直接把墨汁儿倒入一个容器中，然后蘸笔书写，总感觉好像变得粗糙、简化了许多。文房四宝中的墨、砚都没用上，就剩下纸和笔两宝了，作品成色似乎减半了呢。

大家爱用的“一得阁”的墨汁，名字来历源于清同治年间，文人谢松岱进京赶考，名落孙山，他归咎于研墨太费时间，耽误了答卷。于是经过多次实验，选用油烟，配以其他辅料，制成了同墨块效果相同的墨汁儿，一经上市，大受欢迎。同治四年，谢松岱在北京琉璃厂44号开设了第一家经营墨汁的店铺，名称即为一得阁，并亲自书写牌匾，悬挂于门前，实现了文人向商人的华丽转身。

墨，是文人作品流传于世的重要载体之一，无论是油烟墨还是松烟墨，抑或墨汁儿，本质都是非晶体的单质碳。由于碳的化学性质很稳定，常温下几乎不与任何物质反应，所以使得历经千年的碑帖书画作品，依旧清晰无误地展示在我们面前，让今人慨历史久远，发思古之幽情。

读书写字是文人最基本的两项工作。书读的多，有了见识，我们会说，这个人肚子里有墨水，其实是说此人胸中有丘壑，能做锦绣文。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知识，我们就说喝过几年的墨水，墨水不是用来喝的，是学习积累的见证。当然，陈毅吃墨的典故耳熟能详，不再赘述，这和牛顿煮表有异曲同工之妙。

京墨其实真的是一味中药，外涂能止血消肿，内服可治吐血，产后大出血等。心血凝成文字，用墨来书就，而墨又有止血的功效，这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循环。

关于墨这个字，还有一个典故。一日，张作霖赴土肥原的邀请，席间土肥原想出大帅没文化之丑，提出让大帅赏一个字，于是张作霖挥毫泼墨写了一个虎字，遒劲有力，虎虎生风，落款竟然是张作霖手黑。墨字少掉了一个“土”，这叫做寸土不让！正因张作霖一直与日本各方虚与委蛇，日本人在东北也一直没占到任何实质性的便宜，最后恼羞成怒将其炸死在皇姑屯。

墨，黑色最常见，其实也有好几种其他的颜色，常见的有红黄蓝白绿等彩色。朱砂墨，书写出来的自然是红色，皇上御批自然是朱批。画家也会用朱砂墨画层林尽染的秋景。竹子本绿色，既可化成墨竹，又可画成朱竹。苏轼是首创朱竹画的鼻祖，启功的大弟子李传波就是画红竹图一个典型代表。其他几种颜色在不同的画作中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呈现。

说了这么多，我家可否有收藏的墨呢？当然有，那是一盒用金粉填涂的，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墨，上面有裂纹，边角有磨损，但是这真的不是真正的古墨，是仿古货罢了。为什么？上面的金不是真的黄金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