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都曾是自己播下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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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问西东》里,王敏佳被人殴打,昏迷中被徐鹏救起。刘淑芬跳井自尽,许伯常像一只惊恐的狮子在井边咆哮、呼救。

命运的转折来得或猝不及防,或悄无声息。

尽管无法预测,但回过头看都是有迹可循,只是人不自知而已,一步步滑向最后的归宿,看似被动却也有着自我主导的成分掺杂其中成为诱因。

血雨腥风都是自己撒播过的种子。

人们对于王敏佳的仇视、谩骂和殴打,并非主要是基于强烈的阶级立场,更多是人性中的妒火中烧而产生的破坏欲。

年轻貌美的女子,令同龄人嫉妒,异性爱慕,年老色衰者仇视,以及是别有用心者攻击的对象。

那一纸无关痛痒的书信成为一整条暗黑涌动的情绪链的导火索,如同干柴在已在烈日下暴晒至快要劈裂的状态,就差飞入一抔火苗。

人头攒动,人心蠢蠢欲动。

究竟它们是如何积聚形成的呢,是在王敏佳炫耀在天安门前的照片时,是在她和帅气有为的李想表现出亲密无间的时候,是在她甩着乌黑风发辫,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院子里飞奔而过的时候…

总之,在那些时候,一些看不见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光,由艳羡逐渐变成无名火。

审判王敏佳的现场,成为众人宣泄恐惧和力求自保的充斥黑暗和血腥的角斗场。

在政治风云诡谲的年代,一旦成为众矢之的,死亡才是最容易的事,难的是生不如死。

单纯、不谙世事成为致人于险境的杀手锏。

但其实作恶人的心灵其实比受害者更为痛苦,在某种层面上看,他们倒是值得“怜悯”。

刘淑芬亦是如此。

以死相逼与许伯常结婚,最终也葬送在这段勉为其难的婚姻里。

那口井如同她的婚姻生活,昏暗、深邃、狭小,因为常年缺少阳光,人心如同那井壁,生长出散发着幽暗气息的苔藓。

她是渴求解脱的,从她最终的选择看,她对于自己、对于丈夫、对于婚姻都心如死灰,索性一了百了。

长久以来积攒的压抑、愤懑、渴求在看到因为自己的诬告而“丧命”的王敏佳时,那口井成为释放的唯一通道。

在旁人看,与其整日在争吵和冷漠的两性关系中苦苦度日,倒不如好合好散,对于双方岂不都是解脱。

旁观者清,都以为别人的生活都是轻而易举可以改变的,其实改变和选择对于任何事、人和人,都可以是举步维艰、举棋不定的消磨过程。

婚姻是徐淑芬唯一的赌注。

在那些供养许伯常读书的日子里,青春年少的她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相敬如宾的幸福生活,这是支撑她度过艰难时日和缓解相思之苦的唯一寄托。

当幻想被爱人亲手浇灭时,她的疯狂和执拗战胜了理智。

许伯常的冷漠超出徐淑芬的想象。

杯子、碗、床铺等等生活用品都分得一清二楚,从不混淆使用。

杯子打碎了,他宁可用碗喝水,也不用妻子的。

他的冷漠和嫌弃是被胁迫后的报复。

只不过,他低估了女人的承受力,他以为强势的妻子早晚会因为忍受不了而主动提出离婚,却没想到她伤心绝望到直接选择一条死路。

通往绝境的路是何时形成的呢,是在走进两情并不相悦的婚姻时,是在锅碗瓢盆要么分开摆放,要么被砸得七零八落时,是在决定对一个年轻纯净的姑娘泻私愤的时候,是在看到丈夫对待陌生人都热情贴心的时候….

无回应即是绝境,无论是对于成年人还是孩童。

这就是很多感情死于沉默的原因,糟糕的情绪找不到对应的通道疏散和反馈,便会向内落地生根,形成他日破壳而出足以致命的内核。

暗流涌动提供源源不断地“滋养”,静待颠覆性时刻的到来。

赫尔曼·黑塞在《德米安》中写道,“人人都背负着诞生之时的残余,背负着来自原始世界的粘液和蛋壳,直到生命的终点。所有人都拥有同一个起源和母亲,我们来自同一个深渊,然而人人都在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试图越出深渊。我们可以理解彼此,但能解读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深渊无从越出,血雨腥风也会间或出现。能做到的唯有在繁芜杂乱的世间迷相中理解彼此,惺惺相惜。

试图设身处地解读,终究有触碰不到的角落,那或许就是真相所在,不为外人所知。

人的际遇有着各自的造化。

当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四处散去的时候,人人都期盼未来能一路繁花相送。

然而荆棘丛生亦是常态,世间物种的多样性也在根本上决定。

那些跨越过荆棘,带着刺痛伤口的人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

完成一次脱胎换骨的洗礼,重新生长出新的血肉和骨骼,才会在重新构建新的生活时,避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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