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代书法的反思

对当代书法的反思

晓翔

当今书法，弊在缺乏传统，盲目创新，盲目崇拜西方，其原因在于书法家之浮躁。表现为继承传统不够，创新路子不正。“传”，就是传承，是传播、流传，是一种流动的动态超越。“统”，就是规范，是一个门类的自我规定。书法就是书法，它是有边界的，它可以创新，但是它的主旨和艺术本质是不可更改的。书法在于书加法。“书”是自我创造的部分，“法”就是遵循的规则。没有自我风格的书法，就是拾人牙慧；没有规则的书法就是“野狐禅”。

当今书法，搞怪者有之，拜师学艺拜码头之类的有之。跪着，是学不好书法的。吼书、“射墨”书应运而生。这些现象的产生，主要受西方美术思想的影响，一是博眼球，所谓的大制作。二是急功近利，炒作。其弊端在脱离传统。传统就是一种规范。任何违反传统的创新，注定要失败。有的“书法家”打着创新的旗号，在“自我展示”。可看看各种展览，除了猎奇，就是千篇一律的展览体。创新应是继承中创新。传统没学来，任笔随型，丢弃规则。还有一些人，笔法把握的精准、线条质感的遒劲、作品形式的花俏，令一些书法人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但缺乏文化的底蕴，没有根，总归要沉寂下去。

书法传承像遗传学，真正有传统的、理解传统、能进入传统的人，与传统不深或者没有传统的人之间的区别是非常大的。你像父母，但却不是父母；你不像父母，但却是血缘相连。书法传承，就是书法基因在起作用。形成风格之时，就毁于这种风格了。如果只有一种风格，自己就死在了自己的怀抱里。所以书法不要怕改变，要与时俱进，善于善变，而不能突变。书为心画，书贵自然。书法的嬗变，在于合于自然的渐变，风格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中的核心，如果把本民族文化的“核心”都丢掉了，文化又如何能自信呢。中国文化的根在中国，在传统，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创新，否则，文化根没了，书法基因没了，就不是书法。书法和非书法是有区别的，就像诗与非诗是有界限的。书法不是在纸上任笔随型的游走，就像诗歌也不是顺口溜。真正的书法，一字可观全貌。真正的书法，没有一笔苟且，无一处不精，是完美的集合体。好的书法作品本身是会说话的，而不用书法家站在旁边解释，我这笔为什么这么写。

今天的书法家是在为展览而创作，书法家的种种探索，是为了适应美术馆、博物馆展厅的需要，而展厅中的书法只是匆匆过客。20世纪产生了许许多多书法代表人物，但这些大师都是在前五十年产生的，后五十年却寥若晨星。今天的生活条件比过去不知好了多少倍，多媒体等的书法传播快捷、高效更是如虎添翼，在书法上今天的人应该比昨天的人做得更好，表现得更加优秀和突出。但为什么书法的水平差强人意，出不了大师呢。所谓的大师也是在圈内循环，自说自话。其主要原因，一是缺少对民族文化铁肩担道义的担当精神，缺乏理想。鲁迅和郭沫若是学医的，最后他们都弃医从文，投身于文学创作，希望以文救国，重振民族精神。这些文化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一种理想、一种抱负、一种对真理的追求。有了这样一种远大的抱负和理想，才有一种强大的动力，才可以用纯净的心态，以苦役的精神，把自己要坚持的事情做到底，也才成就了这些文化巨人。二是没有非常彻底的精神，这种精神说到底就是一种革命精神 。现在的书家都是在拿着工资的情况下进行创作，被一些现实利益、俗念、功利等浮躁的东西所左右，一些没有工资的书家，想用书法找钱，养家糊口，结果必然是粗制滥造、浪得浮名。某些互联网的“网红”效应，使一些非书法的东西得以传播。因此，当今书法家必须沉下来，在去除“同质化”上下功夫，在文化底蕴上用力气，同时力戒“炫技” 式的表面化精当。

书法是一种艺术，但什么是艺术呢？每一个写字、画画的人都说自己是艺术家，那么究竟达到什么程度才算艺术？循规和犯规，这是艺术家永远面对的两个问题，其实，循规和犯规就是继承和创新的关系 。艺术不像体育运动，可以用快慢、强弱、远近、轻重来衡量它。那么，艺术是不是就没有标准了呢？当然不是。只不过艺术的标准更带有一种主观色彩。判断艺术品的高下，首先，要看它是否具有民族立场，违背这个大的标准就很难判定一件艺术品的意义。第二，艺术门类的立场，任何艺术形式都有其独特的界限、规范和形式要求。第三，要站在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的立场上，来判断这个艺术家具备什么样的精神指向和内心准则。首先是艺术家具备什么样的精神追求和才华，然后是看他在艺术上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书法欣赏要解决几个问题。一是好与坏。艺术评价应遵循三个标准：历史、人民大众、实践。二是雅与俗。雅与俗的界定，在书法上看书卷气、看规则（传统）、看本质（掌握书法美的真谛，即雅的内在规定性），俗病不可医，其俗一定在骨。三是高与低。有比较才有鉴别。艺术最重要的本质是可以重复欣赏，概莫能外。比如歌曲，歌唱家唱的东西听千遍不厌；流行歌曲只能听一时，唱歌的人叫歌手。世界名曲，更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书法也一样，书法也有歌唱上的所谓“破音”，一幅好的书法，字法、结构、章法都应该是无以复加的。同时，艺术的高度不是很容易就能达到的，一旦达到就下不来。艺术乃寂寞之道，书法亦然。书法是从线条中抽象出美来，它必须一次完成，不可以描来描去，而绘画则不然，不满意可以涂掉重来。

艺术家就是伟大的匠人加半个哲学家。艺术家第一必须要有思想，第二必须要有激情，第三必须要有高超的手艺活。三者缺一不可。

对于一个人来说，人生就是不断克服自己的短板和超越的过程，只有面对困难，超越自我，才能成就事业，成就人生。一个人成就一番事业要有坚定的意志，不变的立场，奋斗到底的精神，这也是成为一个真正书法家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