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农贸市场，看看买买那些远近土地里的出产

疫情之下，我去附近农贸市场采买的次数几乎等于过去十年八年的总和。老人在时，早市夜市买菜买肉的任务他们乐得承担，既新鲜又便宜，还能遛遛腿、散散步。我也乐得自在轻松，毕竟与老一辈争抢花钱或掰扯品质是件颇为头疼的事情。不过，偶尔下班按时回家或是适逢周末，我也会去单位近旁的大型超市买些吃喝回来。赶上老人在时，总会忍不住盘问一番成盒的净排多少钱、捆扎的蔬菜什么价，接着若有所思地在心底核算一下与菜市场的差价，然后不由自主、自言自语地叨咕着那些大意是小夫妻不会算计、年轻人不懂节省一类的话。等时间长了，彼此就习惯了、包容了，老人家的牢骚也少了，只是每次报上价钱后仍禁不住要啧舌与叹息。

感谢自幼生长在乡下，感恩老妈打小从不娇惯独子而是教我知农时、识农谚，带我下农田、干农活，让我远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窘态，让我拥有“遍历田园，畅玩乡土”的童趣。如此看来，虽然是城镇户口，也没有几分耕地，但起码在离开乡村上高中前，我还算半个农村人。正因如此，我对农村、农民、农副产品和农贸市场是有感情的，更对作育农业的广袤土地怀有深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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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个月来，由这场疫情导致的居家封闭常常叫人焦躁烦闷，就连来一趟农贸市场买菜都成为难得的消遣和放松。从初期严防死守阶段的至多每两天一次，到最近胜利在望阶段的至少每天一次；从冰天雪地一头扎进室内拎回冻鱼虾、冻梨柿，再到春暖花开逛尽里外摊位买到本地小菜、应季物产，仔细数数这农贸市场真是去了不下百八十趟了。如今躺在床上竟会在脑海中浮现菜肉禽蛋粮油瓜果的形态以及市场的景象，倘若多沉溺一会儿，还会闪现它们的价钱及近期的涨跌变化。每天徜徉在市场的食材、半成品或熟食之畔，品获的是市井生活，体味的是人间烟火。这是自然的慷慨馈赠，也是天地的倾情供养。

那些摘离植株的蔬果、割裂整体的筋肉，甚或稍事加工的粮油，都是翕动的气息、鲜活的生命，而作为地球统治者的人类，一直以来却在心安理得的占有，挥霍无度的享用。这既是食物链规则的进化选择，又是以怨报德、以命续命的残酷例证。当然，我绝无丑化反讽人类繁衍生息之伟大之奇妙的本意，只是，应该对人类以外的生物多一些尊重、对赖以生存的外部环境多一丝敬畏。关于新冠病毒的来源尚无清晰的结论，不过至少参照非典的教训可以警醒我们别再滥杀无辜、胡乱吃食了。

无论产自脚下的田野，还是出自深山、远洋、高峡、平湖，那些用以维系生命的食物及与食物有关的物产，归根结底都取源于这座星球表面的土地。拜托我们在农贸市场或超市选购那些已成为商品的食物之余，能从熟视无睹、麻木不仁中稍微地停一停，顿一顿，好好看待土地的出产，好好对待生命的能量。

看到这里，细腻的人会觉得心生悲悯、渐有同感；旷达的人会觉得少见多怪、不以为然。不管怎样，突发持久的疫情让人们纷纷回归家庭，也让人们频频出入农贸市场，与青菜鲜肉、群瓜众果亲密接触、亲切交互，此不失为一种返朴，一种素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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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疫情消除，一切恢复常态，我们可能终日忙碌，无形削减来到农贸市场买菜的次数。然而，心中的感怀和敬意已然挥之不去。若是有闲，若是不倦，若是不必非去大超市，那就去身边的农贸市场走走转转，看看买买那些远近土地里的出产。或许，还能邂逅风雨的色彩，阳光的温暖，泥土的芬芳，百鸟的絮语。

刚刚下午又去超市买了些赤豆、薏仁、黑米等杂粮，回来后正好把阳台的陈货清理清理。望着即将扔掉的那些过期的绿豆、黑豆和黄灿灿小米，不免惹染了一丝丝愁伤，不只因为一点点粮食的糟蹋与浪费，更因为由此引发的浅浅自责，仿佛愧对土地，好似有负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