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通缉犯

相识

张九久——

第一次见赵则是刚回国,我找房子,身上没有几个钱,穷困潦倒的,北京的又很贵,拉着行李箱的时候突然觉得很荒凉,没有人接机,觉得有点不公平,为什么我没有家人,为什么我会有社交恐惧症,没有要好的兄弟,为什么我是同性恋,没有女朋友。为什么,没有人为我庆祝,为什么我得自己一个人跟房主在这叨叨房价。而且这个看上去很市侩的人还恶意提高房价,总之我很累,也很委屈,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跟一个中年妇女说上几句竟然被气哭,是一个很丢人的事。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女人比男人长命了。因为她们被认定是弱势群体,她们可以释放情感的方式太多了。我也觉得今天有点不太对劲,竟然因为讨价还价觉得这个社会这么的差劲。正当我就这么算了吧,决定交钱进去睡觉的时候,一个青年过来了,说也要租房,这个人就是赵则,第一次印象并不是很友好,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但是说话很不耐烦的样子,三下五除二,直接把房主怼回去了,而这个青年竟然成了我的室友,我是想拒绝的,我什么毛病我还是知道的,我觉得并不能和别人同处一室而且处理好关系。总之,很麻烦。但是,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他让我赶紧进去,我收拾收拾就累的趴床上睡着了,一直睡到傍晚6点多,睁开眼就看见他在客厅喝水,靠着橱柜,客厅朦朦胧胧看的不是很透彻,一个身影而已,突然有一种一觉醒来看见有人在,很舒服的感觉。

“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是不是一个人久了看谁都像是亲近的人,尽管他好像不太在乎我的存在,奇怪的是,突然很想跟他亲近。我走过去,很礼貌的跟他打招呼“我叫张九久,你叫什么名字?”结果他根本就搭理我,放下水杯一个人去卧室去了。好尴尬啊,知道就不多说话了。一直到7点,该要吃晚饭了,我用包里带的方便面煮了一锅饭,他才从房间里出来,坐在我对面,我抬头看他,眼镜上都是雾气,这让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以至于我好像看见他在笑我。“还有饭吗?我也饿了” “有的,我去给你乘”。我去厨房给他乘出卖相不怎么样的方便面,我们俩坐在一起,趁太阳落山的最后最后一点余光里吃完今天的最后一顿饭,虽然不好看,但是对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好幸福。“喂,还有吗?”“没有了,我叫张九久……你呢?”。“哦,我叫赵则”。“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手,期待握一下,结果他拍了一下就挠挠头走了。

赵则——

第一次看见男朋友是六月份,天气很热,这边的大马路快要反光似的,我刚应聘了酒吧的工作,结果还不管住宿,我想着在这周围找一个房子,就看见一个傻大个拖着个行李箱,穿着黑色的体桖,牛仔裤,应该是个大学生吧,跟个老女人在那扯,估计是人家看他年轻想坑他,也是,看他满脸通红,一看就不是能砍价的人,汗水好像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也顾不得擦,真不知道那么烈的阳光下我咋就一直在那看他,带着个圆眼镜,眼睛挺大的,眼尾上翘,鼻梁,嘴巴,头发还是卷的,反正我也是找房子,就当做善事了。“诶诶,大姨,你这二手房便宜一点不行啊……这样吧,我俩都住在这,你给找一个大一点的”。那女人也是欺软怕硬的主,气势明显弱了一点,叮嘱了几句就走了,我们交了首付,这就是我的房子了,哦,还有他。一进屋,他就倒在床上呼呼睡着了,不他娘的给我打声招呼说一声谢谢啊。我百无聊赖,想着上班的时间10 点,这以后可得过美国时间了,一直到6点才能回来,基本上就是白天睡觉了,希望这门隔音效果好一点,要是这吵醒我,我可能会把他的头拧下来。不过他挺顺眼的,到时候再说吧。一直到六点,他才醒来,我一直在厨房着偷偷看着,我也不知道那一根筋搭错了,就站在这里,好像是想看看落日吧,结果好像站了一个小时。不知不困腿有一点麻。他突然醒了,吓了我一跳,我从桌子上拿了杯子,装作喝水,他跟我说他叫九久,妈的,腿麻的不行,我得回去蹦蹦去。快七点了。好像该吃晚饭了,我收拾下准备出去,一出门看见他竟然在外面吃起来了。诶,好像还挺好吃,我想想我出去吃啥,面条好像挺好吃。呃……身为室友蹭一顿饭没什么问题吧,果然,挺好吃,真想问问是不是在新东方学的厨艺,算了算了,感觉有点欠。好像我老想吃人家饭似的。礼尚往来自我介绍,没想到他还扯一句“很高兴认识你”。哈哈,吃撑了吧,随意一点,太正经了我有点不太适应,从小到大还跟一个文化人接触过呢,我可以后不想说“真高兴偷你东西”。估计以后也干不了偷东西这一行了。就这样吧,先安顿下来,得过且过,活在当下。

张九久——

晚上10点的时候,我的室友就出去了,正好我也想出门,但是他走的太快了,这我还没问问他有没有带钥匙,算了,把钥匙放门口地毯下面吧,可是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又怎么知道我放了呢,诶呀呀,头疼。所以我今天还是不要出去了,否则他回来了,进不了门岂不是很郁闷。我看了看相机里的相片,我全部都是我在阿姆斯特丹夜晚拍摄的,我喜欢在晚上去拍照,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然后看见好看的就拍下来,等到天明了再回去睡觉。读研究生的时候,一直忙着给导师写论文,等到毕业了才能做喜欢的事,也有投稿,但是我不喜欢签约,他们老是催,弄得我好像是为了拍照而拍照似的。我不喜欢有人束缚着我,不用像一日三餐一样要求我必须去做,否则身体不健康之类的,欣赏照片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好像我的孩子们。即使拍的不好了,我也会保存下来。可能不不喜欢我妈把我抛弃了的感觉的。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就有孩子了,感觉占了很大的便宜。其实,在荷兰也有志同道合的给我告白过,不过没有惊喜,都是惊吓。不认识的学长直接送我大束的花,我一连几天没有去教室上自习,太害怕了,这种事难道不是两情相悦,然后彼此心有灵犀吗?他就是想炫耀似,虚荣心作怪。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哈哈。我估计是上面那一个吧,我也不知道,都说了没有谈过对象了。胡思乱想了一阵,竟然有一点困,可能是时差倒不过来,平时晚上我是特别精神的。大街上最闪耀的星就是我。10点出去就行了,太早的话别人还以为变态呢。是不是行为艺术都有一点遭人诟病。等到6点的时候门响了,赵则回来了,接着我听见洗手间的声音然后门关的声音,看来是拿了钥匙啊,再睡一会吧。过一会再起来做饭吃结果一睡就十点了,我出门去超市买蔬菜,回来的时候发现没拿钥匙,怎么整,敲门吧。“赵则,赵则,开开门”等了好大一会才听见拖鞋踢踏的声音,我好像把他吵醒了,“不好意思,我忘了拿钥匙”他还在梦中,低着头又原路返回,扑床上又睡了,卧室的门没关,若有若无的能看见他没有盖被子,关键是还裸着,除了小内内。呃……非礼勿视,我去做饭。饭做好了,他好像被人按了开关似的,坐起来醒神,然后跑过来,拉开椅子让我添一双碗筷,“没问题,不过你先穿个衣服先”。“大夏天的你热不热,先吃饭吧,我一会还睡”。主要是我看个你果体我吃的不太美好了。幸亏他扒拉了两口就赶紧回去补觉了。又是吃的挺干净,我是不是下次得主动做个两人份的。下楼丢垃圾的时候看见一只橘猫,围着垃圾桶打转。应该是哪户玩腻了不想要了的宠物猫吧,总是这样,不喜欢了,直接丢给大自然。“喵喵,饿不饿,我给你拿一点吃的”。我上楼去拿从荷兰带回来的面包,希望这个猫不挑食,我跑下去发现它还在那守着,“来,吃吧”。吃完了也不知道它渴不渴,我又上去拿了一瓶水。好了,我走的时候他竟然,围着我的小腿好像不舍得样子,猫猫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再见了。我扭头跑了回去。心理的负罪感小了一点。

赵则——

十点出门,到了酒吧,老板就开始热络的照呼我,“你会唱歌是吧,我们这有吉他,弹唱会不会?”还行吧,我也从来没学过,纯属自娱自乐。“你就坐这,然后有人点歌就唱。”酒吧中间有个圆台,灯光正打在中间。我发现除了我,还有2个小伙也是驻唱的。轮着来呗,我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闲着无聊了就观察他们,来酒吧的大部分是学生,跟家里那位不太一样,虽然都是灰暗的样子,但是九久看上去还是挺积极的,就是有点小心翼翼的谨慎感,而他们,外表上呼朋友伴,其实没有一个能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为什么呢,大好的年纪,把时间放在消费情感上。或许吧,这个年代每个人都有一点病。有一个女孩突然指着我,让我唱一首《十一种孤独》。

愿你风尘仆仆 深情不被辜负

“虽回不到过去 也回不到当初

愿你半生漂浮此生能有归宿

愿你风雨落幕能有人免你孤苦”

女孩突然哭了,压抑的哭,把声音咬碎了的哭,好像是想起来似的,大口灌酒。没想到一首歌还能把人给唱哭了,都说酒吧是一个很嗨的地方,可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小姑娘正在为喜欢的人买醉,一个大小伙子为这个社会的不甘而流下热泪。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安然无事的过完这一生,人生两个字,真的好辛苦。想起来13岁那年,头把刀片放在我手机的时候,我手指头控制不了的在抖,硬生生把食指削下来一块肉。抬起右手看看,还有一个挺明显的疤。我也记得头说我的手好看,好看到比女人的手还想让他摸一把。一晚上弹唱了没几首,其他时间都是在盯着一个虚无的点在看,好像也不是在看,什么也看不清,以前的记忆跟走马灯似的,听见以前的师傅说“偷盗是门技术,一招鲜吃遍天”“不为己天诛地灭”轰轰的可能是后来他们换了音乐,躁动的不行,一直到六点,睡了的睡,回家的回家,我也终于下班了。开门睡觉。我只想着睡觉睡觉。过了一会有人叫我,我以为是在梦里,梦里有人追我,“赵则!赵则……”吓得我出了一身汗,醒来才发现是门口有声音,草,原来是没拿钥匙,开了门我又回去睡觉,别在做梦了,别在做了。不一会我又听见有人在切菜,切好了放锅里,滋啦滋啦的。饿了。又吃了人家一顿饭,应该商量商量,我交房租,他给我做饭。有人给给做饭,哈哈,还从来没有人给我做过饭呢,挺好。一直到该吃晚饭了我都没醒,“喵喵~”该死的,这一片还有人养猫呢,谁家的臭猫不管管!“臭猫!再叫把你头拧下来”!猫从水管上顺着溜下去。跑的还挺快,我穿好衣服去客厅坐着,想起来那个人让我穿好衣服我就莫名奇妙。大夏天大男人,光个膀子不是很正常吗。一会他从卧室出来拿了个照相机,看样子是想出去,“你不吃饭吗?”我有一点心虚的。“呃,我不吃了”。好吧,今天晚上点外卖吧。“你吃吗?要不我给你做一份。”卧槽!是不是听见我的心声了。“……好啊”又没皮没脸的蹭了一顿饭。“要不这样,以后我交全部的房费,你做两份饭行不行?”我可真够敢说的。他也真没拒绝。等他出去了,我还又好长时间才到上班的时间。楼下的猫又喵喵的叫了起来。臭猫竟然窜到了我们的阳台,竟然还有点可怜巴巴,可能是谁家不要的吧。啧,“给臭猫,吃完赶紧走”。我把剩下的馒头丢给它。吃完了也还算乖,舔了舔爪子跳下去了。

张九久——

已经一周过去,我俩的时间点竟然挺和谐的,每天都是大晚上出去,然后白天补觉,我顺带着把饭做了,他负责刷碗,其实,我挺喜欢看他在厨房刷碗的,虽然有点不太干净,用水龙头冲冲就放起来了。一脸的不耐烦,可是刷碗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看来还是不乐意啊。这一周那只橘猫都在我们这徘徊,有时候还跳上阳台。一跳上来赵则就骂“臭猫!烦死了”一边去厨房拿剩饭丢过去。俩相处的挺的。“你不喜欢为啥还喂呢?”“我怕它死这,晦气。”好吧,那你把它敢走不就行了。我没接着问,可能我们俩都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养宠物吧。偶尔丢一点食还行,要是家里真的有一个小东西在,说不定真的没有时间去照顾它。不仅是我们,一楼的小姑娘也是每天下楼的时候“喵喵”的招呼橘猫,每个人都用举手之劳帮助它。一直到有一天。我正在阳台晾衣服,赵则去超市买菜。我突然听见猫惨叫一声,我一直忘不了,汽车碾压过去,那只橘色的猫被碾成一张猫皮的场景。我冲下楼去,看见楼上那个叫老王的单身老头,正骂骂咧咧的往回走,我抓住他,问他怎么回去。问什么要跟一直猫过不去。“关你屁事,一天天叫,死了清净”。顺带着把我搡到一边,往楼上去了。我立在那里,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办。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可以随意杀掉一条生命。赵则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愣着,看着那一滩血迹和毛皮。“干嘛呢在这?”“小猫,死了,楼上丢的”。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语气是什么样的,总之等我反应过来,赵则已经冲上去,从三楼拖着老王已经下来了。老王一个男人竟然被动的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赵则反手把他摔在马路上,过往的车差点蹭到。“我不敢了,不敢了。”边说边哆哆嗦嗦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滚。”赵则真正生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脸已经黑下来了,也不再看他,只是胸膛有点轻微的起伏。他看了地面上血肉模糊的一会后,就上楼了。“喂,你干嘛呢,上来啊,做饭。”我上去拿了纸板又往下走。“干嘛去?”“我把小猫埋了去。”我在它经常在的一棵树下挖了一个坑,把它埋了进去。又回去做饭了。不好意思,只能这样了。距离租房子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明天是八月十四,是我的生日,虽好二十岁以后就没有人给我过过生气了。但是还是买一个蛋糕吧,毕竟还有室友,可以一起吃。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我跟赵则说明天是我生日有蛋糕吃的时候,他有一点手足无措说什么没给我准备礼物啥的。“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人一起过就很好了。”过了一会,我突然听见他叫了一声“卧槽”“咋了?”“明天是八月十四不?……也是我的生日。”他拿着手机说,我也是八月十四。“那明天我们出去吧。” 明天是我们俩的生日更期待了啊。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想,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呢。看上去挺瘦的长的也清秀,尤其是下垂眼,还有一个泪痣,眼睛像小狗。可是这样的人做事却特别牛的样子。也不是说牛吧,就是有闪光的地方,一举一动让你移不开眼睛,还有性格也好,虽然老是不耐烦,但是从来不会不去做。怎么办,好像有点喜欢。怎么办,太危险了。被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完蛋,说不定要把我的头拧下来。

赵则——

八月十四是我的生日,要不是联通消息提醒我都忘了。而且妙的是我竟然跟室友同一天生日,太他妈有缘分了吧,从来没有人说过生日快乐,蛋糕我也没怎么吃过。记得小时候吃的最喜欢的还是草莓味的,今天晚上要不请假吧,要不然明天出去玩的时候没有精神。怎么还有一点睡不着呢,出息,不就是一起过个生日吗。哈哈。天一亮我就醒了,或者说,天还没亮全我就睡不着了。迅速洗好漱,我去敲他的门,“快起来!”“哦,好。”他顶着鸡窝头出来了,自然卷都是这个样子吗,显得头特别大,“哈哈哈,大头儿子。”“啊?”他刚睡醒,还睡眼朦胧着呢,呆死了,有点萌,我靠,什么形容词。一笑还有虎牙。终于收拾好了我们俩出门的时候不仅感慨一句,今天起的好像有点早呢,这门市还没开张呢。好吧,我们去蛋糕店等着吧。我想吃蛋糕,我俩就坐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等了半天,我点了一个草莓味的蛋糕,看上去也挺好吃的。“我不爱吃甜食,我就不要了。”我用叉子叉了一块送过去。“赏你你一口。”“不不不,你吃我不吃”草!草莓味的那么好吃你竟然拒绝。“吃!……好吃吧。”我等着他回答,“挺好吃的。”这就对了嘛。诶呀,都弄到嘴边了,我把他嘴角的蛋糕擦下来,而且不自觉的送到了我的嘴里,我的脑子可能跳闸了吧。以至于我们俩都愣住了。卧槽?我好像把人家调戏了,人家一个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我竟然调戏了。“呃……”“我喜欢你”卧槽?!我出现幻听了吗?“你再说一句”我觉得他脸红的可以原地爆炸了,可是我还是想听一遍,确定一下自己没有听错。“我……没事。”刚才说的明明不是这个,骗狗呢?“我也喜欢你。”“啊?!”他睁大眼看着我,透过眼睛我还是看见一脸希冀的。“我……没事。”我的恶趣味啊,“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你不也是。”他瞪我一眼,我低头吃蛋糕。所以我俩就这样跟短路似的确定关系了。我还记得晚上去酒吧的时候,有人让唱《告白气球》。

“一整瓶 的梦境 全都有你

搅拌在一起

亲爱的别任性 你的眼睛

在说我愿意”

我的声音都是颤的,笑得我停不下来,老板问,有啥好事,唱的都带震动了。生日这天给了一个这么大的生日礼物,搁谁,谁不震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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