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知北游》第二十二章 劫后余生2

      老祖冷道：“几十年来老夫多方打探也没有那厮消息，想不到他藏在了漫山。他当日诬陷老夫放出族中圣兽，害的我无家可归飘零半生。老夫找了他多年，全无消息。如今，这新仇旧恨该和他算算了。”

      老祖语气冷森，说话间牙齿多次磕碰，显然想起旧日情景，仇恨涌上心头。

      纤叶想起漫山水帘后尸积如山的阴森景象，头皮发麻。念及那些被花叶蛇残忍蹂躏致死的女子胸中闷堵，说道：“纤叶曾听镇海王说过，老祖当年在南海时曾战胜花叶蛇，获封义勇王。只恨它阴险歹毒，手段毒辣，也不知象罔与父王可曾拿住了它。”

　　一语说出，登时后悔。然而为时已晚，福青耳垂微动，将她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老祖冷道：“父王？莫非你……是了，老夫当真糊涂了，若非如此，奇相又怎会心甘情愿将神器放心的交到你的手中。”

　　老祖笑了笑，又道：“小丫头，镇海王倒是没把你当外人，把些陈年往事都与你说了。义勇王，义勇王……哈哈，往事如烟，王权富贵已然烟消云散，还提它做甚。”言毕，右脚猛然跺向地面。格啦啦……地面石块震开一条长达数米之远细长的裂纹。

　　纤叶心中一凛，知晓她无意间触怒了老祖，口舌不能自主，结巴道：“老祖……既脱离海族，也……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老祖道：“小丫头既已认了镇海王为父，也算半个海中人。老夫被逐该当有罪，却怪不得海神。只是心中浊气未消，当日我获封义勇王，佩戴海星石，何等得风光得意。一时间，府邸门前海车玉輦来往不绝，三岛贵宾俱以兄弟相称，四方公侯都叫亲朋呼唤。每日推杯换盏，宴席一直吃到下半夜，众人这才肯离去哩。”

　　“嘿嘿”，他忽地摇头，话锋一转，又冷笑道，“老夫直至今日还记得那一夜。众人刚走，老夫心情大好，谁曾想花叶蛇那厮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老夫对他没有好感，直觉扫兴，只说是宴席已散，令他早早退去。谁料那厮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绸，谎称海神大人旨意，当场宣读起来。”

　　老祖口若悬河，又道：“老夫喝得烂醉，听闻是海神玉旨，未辩真假。旨意交待，浩淼山裂水龙象鲸冲破封印，已断开数条锁链，特命老夫立刻动身前往降伏，决不能让其暴虐行肆。并且，旨中交待族中王侯公子俱已齐集，当速去相助。”

　　纤叶无暇听老祖陈述旧事，只盼他赶快施法救醒子休，可是他兴致勃勃说得滔滔不绝。她心道：“若此刻打断他，想老祖并不高兴。以他多变的性子，说不定平生枝节。”

      纤叶只得附和道：“既是花叶蛇矫旨哄骗您前往收服圣兽，为何后来老祖又放走了裂水龙象鲸？”

　　老祖冷道：“那厮将老夫骗至浩淼山，谁料四周全无一人，王公侯爷一人未见。那裂水龙象鲸正在熟睡，鼾声如雷。老夫细细观望，圣兽被十八条锁链捆绑在玉柱上，丝毫没有扯断裂开的痕迹。海神瀛洲塔的封印也未曾毁坏。老夫登时酒醒大半，不禁心疑起来。”

　　“正在此时，花叶蛇带着瀛圣宫两列海马巡兵跟了过来。那厮冲我怒道：‘酒宴之时，曾听人言义勇王要放出族中圣兽取悦公主，不想竟是真的。不知此刻王爷在浩淼山意欲何为？’”

        “嘿嘿，老夫听他强行栽赃，不免有些好笑，说道：‘小蛇儿，你假传旨意前来哄我。此刻贼喊捉贼，我岂能着了你的道。’”

　　“那厮阴冷一笑道：‘海马巡兵在此，你冷夜私闯圣山，还敢胡言乱语诬陷于我。王爷若是清白，又岂会领着大批香鱼、乌贼前来引诱圣兽。’”

　　纤叶道：“香鱼，乌贼？”

　　老祖道：“嗯，龙象鲸最喜吃食二物，一旦嗅着气味便会苏醒，性格变得暴躁狂乱。因此，浩淼山海猎兵在十海里内见到香鱼群与乌贼就会奋力击杀，以免它们靠近。”

　　老祖话锋回转，又道：“老夫扭身望去，不知何时山脚礁石边游满了香鱼，成群结队，竟有百十只之多。浩淼山原是一座海岛，此时岛畔周围尽是此物。不仅如此，还有无数的红爪乌贼涌在海波中，密密麻麻，令人看了不禁发怵。”

　　纤叶闻言，心中一乐，暗道：“老祖兽身乃是一只章鱼，这章鱼与乌贼原是一家。如此说来，那裂水龙象鲸见了他不也得奋力死磕。”

　　不及多想，老祖叹道：“老夫心中好奇，照理来说此处不会有此二物。难不成海猎兵集体玩忽职守，或是花叶蛇施了什么妖法？我无暇它顾，瞥了眼圣兽，果然见它鼻尖耸动，呼噜声已然停止。两只疲乏的眼睛张开一道细缝，一道精光从里射出。嘴中馋食流出的唾液顺着巨齿不断向外漫溢。”

　　“老夫心知不妙，圣兽定是闻见香鱼的诱人气味，苏醒了。老夫心知一旦它暴躁起来后果非同凡响，便冲着花叶蛇怒道：“小蛇儿，你可知圣兽行虐，四海无宁日！当日海神携海族王侯将相以及一百零八名勇士使尽浑身解数，用大法力激化瀛洲塔封入圣兽体内，才使得它暴戾尽收，老老实实。你今日安敢如此，难不成真的要自绝于大海么？”

　　“那厮面对老夫质问充耳不闻，既不恼怒也不怨嗔，只是冰冷的笑着，笑得让人心中发寒。过了半晌，那厮口中长信猛一吞吐，说道：成了！”

　　“老夫闻言一凛，向圣兽望去，裂水龙象鲸一声嚎啸，惊破天宇。海潮澎湃，浪涌击打山背掀起数丈的水花！”

　　纤叶道：“裂水龙象鲸果是醒了。”

　　老祖冷道：“水漫浩淼山，山体滑坡，沙石俱下。伴着一声又一声恐怖的嚎声，龙象鲸瞪张双眼，射出一道寒光，气冲斗牛。它打了个喷嚏，腥风骇浪迎面而来。仓促间，老夫御气护身，唤出八叉水刃抵在山岩间。水刃与山石磨擦，火星迸射，活生生将山体划出一道深沟，这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