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眼里的离别……

冬月初五祭(陶一许)

图片发自App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外婆……走了，明明我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和我们一起吃饺子，明明在我从冰箱里拿酸奶的时候还给我说她想吃山楂还被舅舅批评了一顿，明明......

 

发生

打了120之后舅舅就一直在做心脏按压，妈妈在呼唤外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脸部的神经已经麻木。站在那里看着妈妈哭的不成样子，就站在那里看着舅舅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嘴里一直念叨着：“咋就摔了呢？咋还不醒呢？咋就摔了呢？咋还不醒呢……”

急救人员到了的时候，瞳孔都散开了。我平生第一次觉得外婆的眼睛那么好看，但怎么也睁不开了，散开的瞳孔也聚不回去了。急救的阿姨打印了两次心电图，两次都是直线。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有多近，可能就和你隔了一面墙壁；也感觉到了一个人死亡是何等容易，只用到达一条直线。

回忆

回到了老家，看到遗像上外婆的脸，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美丽。仿佛可以忽视时间蔓延在她脸上的痕迹。

想起小时候，外婆最疼我了，给我做好吃的，零食什么的一个劲的让我吃，回一次老家就胖三斤。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让我站在门前的柱子上用指甲在我头顶处浅浅的画一条白线，若一次比上一次高，我便会开心的蹦起来外婆也会欣慰的说：“我娃张tuo（大）了，长成tuo女子（大姑娘）咧。”

外婆也有凶凶的一面，但也心软。自小我就记得每一次外公打牌晚回来的时候外婆把我外公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外公的好脾气也大都给了外婆，每次被训完之后都赔着笑哄着外婆，我在旁边大声笑着：“外公怕老婆，外公怕老婆”外公故作委屈的说：“可不是嘛，你婆崴太太（你外婆凶的很）谁都不敢惹。”我又笑起来。我们俩这么一说，外婆就不生气了，下了炕就说：“么吃饭哩吧，沃给你热稍儿饭（没吃饭呢吧，我给你热点饭。）”刀子嘴豆腐心的外婆对于我贪玩回家晚了也是这样。

舅舅已经在哪里跪了一上午了，亲戚们看不过去劝了劝，这才起来，却有事没事都站在灵堂前，愣半天。

 

舅舅年轻的时候不安分，四处打架，每次打完架后，外婆都会说：“我娃今儿晚上睡觉别脱衣服，穿厚些儿。”舅舅不听，半夜的时候就会从舅舅房间传来舅舅的求饶声、麻绳从空中甩过的声音、外公的训斥声还有外婆在门外的劝阻声。我不知道舅舅看着外婆遗像的时候想着什么，但我知道他会想起这件事，也许整天都在想，也许只在脑海中过了一下，我不喜欢去猜测别人的心理，却也不自觉的想起来了。我们超哥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事情，要一直向前看。”我想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舅舅，我固然伤心，但绝对没有舅舅那么伤心，昨天舅舅一整天身子是软的，站都站不稳，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这句话对于舅舅来说太敷衍了，并不是这句话不好，而是因为不能亲身体会又怎么能劝他，或许只能劝劝我。

人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你身上有着他人的期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