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终有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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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她安心过,却也害怕过。


 现在,她得到过,却也失去过。


 视点定格在那柔软的白色大床上。席鸢此刻正用自己的两中指轻轻地按摩着那名叫太阳穴的地方--因为头有些疼。不明所以的疼。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外头的风声似要穿越那厚实的玻璃一般,正在拼劲它的全力撞击着,既而与玻璃摩擦发出了一些奇怪声响,那声响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模糊中,席鸢总感觉自己是忘记了某些重要的且必须完成的工作,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地去回想,就是没有一点的痕迹回归到大脑深处。她突然觉得很烦燥,而脑袋此刻似乎也想和她做斗争一般,越来越痛,好像大脑全部神经都拧到了一处,无法解开。


 屈指算来,今天算是她正式进入公司上班的第十天。日子一天一天在过,没有遇到什么大风大浪,一切都在平静中悄然流逝,但当她想伸手去碰触昨天时,却发现周边什么都没有留下。公司的同事对她都挺不错的,早上彼此道声早安,休息时多多少少聊聊无伤大雅之事,并不是说这些事情能够给她带来快乐感,但至少生活是正常有规律地。这样就已经让她觉得很满足了。


 席鸢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书桌面前,伸手拿起已经被放置在桌上已久的手机,里面有一个未接电话。而来电的主人则是席鸢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正确来说,只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的女人吧。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有人发了邮件过来。而发送邮件的主人和来电的主人是同一个人。想必对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的又是打电话又是发邮件的。点击查看后,一段黑色字体便清晰地呈现在席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


 我想让你明天陪我去医院一趟。不知道你方便吗--蓝筱


 席鸢完全不清楚现在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她要去医院,是生病了还是去探望某个人。不过这些都没多大所谓,反正明天不用去上班。席鸢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可以两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随手把手机丢在那张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白色书桌上后,席鸢又再次摇晃着走回到自己的大床边,猛地坐下,然后双手张开,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仰倒在床铺的正中央。然后,又突然地翻转了一下身体,席鸢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呢绒被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在体验着一种窒息般的绝望感。过了片刻,可能是由于被紧捂的被子里的空气过于稀薄,席鸢嗖的一声响,用手快速地掀开被子后,便张开嘴吸收着更多的新鲜氧气从而给自己提供生命的基础来源。原本还有些光泽的眼眸现在看来却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就这样,在朦朦胧胧中,席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既而陷入更深的睡眠当中。这是她喜欢的睡眠方式,简单又不费力。


 如同往常一般,闹钟在固定的时间点里发出固定的声响后,席鸢就会轻缓地睁开双眼,然后呆滞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凝视几分钟后再爬起身,披上浴袍,穿上毛绒绒的拖鞋,无声无息如同隐形人般走进洗漱室。席鸢对这样单调的生活并无乏味感,至少生活没有因为在某一天的清醒状况后发生什么翻天覆地或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她只希望一切都平平淡淡的,如同昨日般淡然,就可以了。


 席鸢咪起那双平淡如水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在镜子里的自己--她白皙的皮肤虽然不能和那些在广告上的女明星相比,但在同龄人当中应该也算是佼佼者。五官虽说没有特别之处,但整体看起来还是舒服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近日来的睡眠质量不好的缘故还是没上妆的缘故,席鸢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就好像是身体里的血液阻塞了一般不流畅。席鸢又专注地凝视着镜子好一会,似乎是在侦察里面的人是否真的是她自己还是只是另外一个陌生且没有任何温度的灵魂。数分钟过后,席鸢才拖拖拉拉地从洗漱室走到卧房,然后拿起被她丢弃在椅子上的黑色体恤衫和一条被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好它们。随后她又走到床铺旁边的梳妆台,拿起那些连她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在自己脸上涂抹着,就好像在一张白纸上画画一样,只不过稍显复杂而已。待到一切准备工作都结束时,已经是九点整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三十分钟。席鸢看了看窗外,便拿起沙发上的帆布包,穿上那双被整齐地摆放在玄关处的运动鞋,出门了。


 约定地点是在一条街巷拐角处的小酒吧。这里是席鸢的常来之处,也是和蓝莜第一次见面的场所。席鸢轻轻地推开黑色木质门时,可能是由于门的质量有些陈旧的缘故,所以可以听到细微的吱吱声,听起来怪不舒服的。酒吧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出许多倍,席鸢感觉有些闷热,但也没多在意。她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后,一眼就看到了蓝莜的所在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扒开那一群阻碍她前行道路的不受控制的人们,走到处于酒吧最为偏僻的某个台桌。


 “来了。坐吧。想要喝什么?”蓝莜似乎有些醉意,说话的声音也较为沙哑。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和平常并无任何出入,还是一贯以布料少为基础。脸上的妆容让席鸢怀疑她到底打了几层的粉,嘴唇上的鲜红似乎能在下一秒里就滴出血一般的妖艳且诡异。


 “不用拐弯抹角了。你不是让我来陪你去医院的,你生病了?”席鸢用手招呼了一下服务员,要了一杯黑咖啡。因为今天是生理期,所以席鸢没有像往常一般叫烈酒。


 “我怀孕了。”蓝莜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的轻松简单。不知为何,席鸢一点都不惊讶,反倒就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谁的?”席鸢拿起银色小勺,缓缓地搅动着刚刚被端送上来的黑咖啡。公司里的同事常问她为何如此迷恋黑咖啡的味道,席鸢就只是淡淡的笑着,然后说,因为它是苦的。


 “男朋友。不然还有谁。”蓝莜那密密长长的假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而眨动着,她的嘴角轻轻地咧开,好像是在嘲笑她自己一般。


 “不用说,他肯定不知道。所以你是想让我陪你去医院打胎。对吧。”席鸢呡了一口咖啡,然后点了点头以表示她对这里咖啡的味道的赞赏。


 “聪明。”蓝莜突然拿起放在身旁的黑色包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盒烟,递到席鸢的面前。


 “今天不抽了。身体不舒服。”席鸢看了看舞台上卖力的扭动着身躯的女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至于这个笑点在哪,她自己都无从得知。


 “把咖啡喝完就走吧。我约了时间。”蓝莜看了看烟盒,犹豫了片刻后,又把它放回到了包里。


 席鸢摇摇头,站起身表示现在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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