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18)那些出民工的日子

1958年兴修水利,到处都在热火朝天的建水库。我们公社也在驻地不远处的河上建了一个大坝,河的源头就是我们村。发源于上河沟岔的条条小溪,汇成了一条河流,我们叫南河。南河流过庙儿山,途经彭格庄到马连庄村有八里路。

在马连庄的村东边修了一条大坝,把河水挡起来。修坝的民工都是从各村抽调的,基本上是千军万马,肩挑人抬。铁锨、镐头、抬筐,很原始的劳动。

从我们村到工地八里山路,母亲他们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步行八里路到工地。走到工地所分的工程段天才刚亮,他们要干一早晨的活儿,然后有饭送到工地上。

这已经是深秋了,早晨都有了凉意。工地上的饭是窝窝头.地瓜,菜是凉拌生萝卜,中午有大锅烂菜。吃的非常的一般,但是活却很苦。

工地上红旗招展,广播喇叭的声音不断,到处都是插红旗拔白旗比赛竞争活动。在那种氛围里,人的热情被鼓动起来,两个人抬一筐土小跑着。

母亲的大脚在劳动中显出了优势,比那些解放脚要利索的多。但母亲比较内敛,不愿意出风头。

晚上吃了晚饭还要再干一会儿才收工。想想从早晨太阳没出来,到晚上太阳落山,一天都是在激情澎湃当中被浸染着,付出巨大体力的人们,收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再走八里路回家。

母亲走在路上感觉眼皮都要打架了,非常的疲惫,腿也不听使唤的挪不动。因为处在半醒半睡的状态,我们那又是山路,羊肠小路上经常有石头裸露出路面。母亲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个趔趄,一下惊醒过来,才知道离家还有很远的路。当时真是不想走了,能躺到地上睡一会儿就好了。但是想想家里还有孩子,强撑着打起精神,一步一步的往家赶,走到家是几点不知道。一看孩子们都睡着,她合衣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还在睡梦里听到后窗上有人拍窗。边拍边喊着老杨老杨快点儿就等你了。爬起来觉得身体那么沉,刚起来又躺下了。想想不行,还得起,爬起来觉得浑身酸痛,一点儿也不想动。但是她知道不动不行,后窗上又拍了两下。

母亲打了个激灵,跳下炕就往外走。走到院子里,扛着铁锨出门儿,跟着队伍又去工地了。

公社的大坝修好之后,县里又在大沽河的产芝修水库。这是全县的大工程,全县的劳动力汇聚到产芝的水库工地上。县里设有总指挥部,以公社为单位算是一个工程队,那里的比赛更激烈。

从我们家到产芝有36里路。村里的男劳力带着铺盖住在工地上,家里有孩子的妇女可以回家,但是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到场。不要说干活了,一天来回70多里路已经够累的了,工地上的活还是马不扬鞭自奋进的比着干,没两天就坚持不了了。

后来治理江山大洼,母亲也去过几天。那时候真是人民公社呀,哪里有工程,全县劳力齐上阵,蚂蚁啃骨头一般,再硬的骨头也吃掉了。

今天的产芝水库已经改名为萊西湖,成了有名的旅游景点。江山大洼变成了当地的鱼米之乡,江山湖也成为了旅游景点。

当年那些在工地上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人们,如今在世的估计凤毛麟角了。

以前总听老人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想想母亲那一代人的一生,都是在艰苦的劳作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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