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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年，卢克文崛起了。
《HK问题与世界真相》文章甫出，不足一日，阅读量达到千万+，随后，每出一文，而被竞传，率常冲破百万+，一时名动网络，风光无两。
一个公然为本拉登站台，为恐怖主义张目的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市场，令人咋舌瞠目。
一、千万+文章是什么
自媒体时代，每个人都在生产、传播信息，导致了信息泛滥，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对意义的感受能力的钝化。
于是，一种意义虚假文体——爽文应运而生。
爽文必须具备三要素：热点事件、刚性判断、情绪煽动。
缺乏基本文化判断力的人眼中，卢克文的文章，具有魔力，仿佛能唤醒痴迷，似当头棒喝，有惊动非常之功。文章貌似铺设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捷径，然而，尽头却是深渊。
内容逻辑拙劣，数据生编乱造，已有多人批评，在此不赘述。
知识与权力、财富都是一种资源，它们在社会中的分布，呈现出金字塔形状，也即，越向上，越稀缺，也越不可能流行。
多数人会看小H文，康德的“三批判”钻研者罕有；白J日记点击率高达八位数，罗尔斯的《正义论》问津者寥寥。
一篇具有深度的评述性文章，必然要容纳学术思想，否则，无法完成意义的建构。仅这一点，就对普通读者形成了阅读障碍，以及智力挑战。因此，这样的文章不可能流行。
二、卢克文不是一个人在写作
一大批拥趸的文化立场影响着卢克文，卢克文也在滋于大众，因此，拥趸们是隐形的作者。
一篇文章写出来，它只是沉默的客体，必须进入阅读阶段，才能产生意义。
意义产生于阅读，文章只是基调的奠定者，文章只是意义的煽动者，拥趸们是催化剂，阅读点燃了文章的有限能量，形成意义的核反应堆，产生出无限的意义能量。
从文章的创作，到意义的生产，至始至终，拥趸们都在积极参与。
在文章的传阅过程中，卢克文及其拥趸们彼此激励，相互转化，均把对方当成一剂意义壮大的伟哥，共同服用，昂扬壮大，成堆成堆地集结，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他们否定理性，只接受极端思想的支配，失去理性的管控，立刻形成一种低智迷狂的集体心理，由此，个人产生出幻觉，感觉到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使他们敢于表达一切反智主张。
无疑，他们是群氓！
三、群氓的真相
社会化是指，一个人从生物人变成道德人、文化人的过程。
家庭是初级社会化，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一个家庭中的文化氛围，形塑着一个人心智结构，最终，使人成为他自己。
中国家庭有着特殊性：首先，不妥协、不宽容的意识形态，是最大的规训力量；其次，前喻文化中包含着非黑即白、激进跨越的精神要素。
二者逻辑同构，塑造了国民的威权化性格倾向。
在家庭生活环境作用力之下，个体知识获得不足，限制了多元认知的可能性，妨碍了判断力和推理能力，缺乏开阔的视野与思想资源，以至于，形成了文化上的刻板偏执个性，思维深处有着根深蒂固的敌意，以及文化独断。
卢克文及其拥趸们集结起来的群氓军团，既生成于威权，又生产威权。
四、结语
今天上午，我看到卢克文的那篇隐含着威胁的“道歉文”，竟然获得了几千打赏，按照常理推算，该文阅读量接近千万+。
就在此时此刻，我的手机微信响了，朋友发来一张截图，是卢克文洋洋得意地宣布，这一年来，文章打赏共40万元。
朋友大忿，且忧心忡忡。
我以为，坟场狂欢，不足道尔。
曾几何时，“至道学宫”粉丝近千万，气势之盛，岂是卢克文所能比拟？“至道学宫”的文章，内容惊悚，思维反智，每篇文章以百万+起步。
彼时，卢克文正跟着身后，亦步亦趋，邯郸学步。
如今呢？“至道学宫”已经被清理出舆论场了。
本文的第二段，我提出意义产生于读者。
读者阅读文章，会出现三种可能性：认同、协商、反对。
当时，认同“至道学宫”者大有人在，然而，反对者的数量更大，否则，其人其声何以湮没不在？
意义不仅是卢克文们生产出的意义，更多的是反对者生产出的意义。
当此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际，且看一首诗。
《死水》
—— 闻一多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闻一多在想，索性让恶更快膨胀吧，当恶到了尽头，绝望里才有希望。
那么，什么是希望？
卢克文们肯定没有希望，这就是希望！
张农
2021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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