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开始,发生在那年的九月。那时,我正在深圳的一家电子厂上班,每个月拿着4000的底薪,过着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每逢一发工资,还没在手上捂热,就要用来偿还各种网络贷款。除了每天和公司的年轻厂妹插科打诨以外,唯一的乐趣,也就下班之后,去网吧上网,然后打电话给熟悉的朋友一起开黑。

  这种生活一旦持续久了,整个人也会变得暮气沉沉。有时从午夜中醒来,看着街上的霓虹灿烂,心中也会产生一种无尽的悲凉与恐慌。仿佛一眼望去,就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往后余生。

  我原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伴随着自己的生命垂垂老矣。直到一天晚上,我的一个好朋友黄强打电话给我,这才改变了我这一生的轨迹。给我原本漆黑一片的人生道路,带来了一缕明亮的曙光。

  电话刚好是在我下班的时候打来的,我至今还记得,那时我刚刚下班,带着一身的疲倦,在公司的鞋柜前换好了鞋子。眼前是一面仪容镜,反射着我一张疲倦的脸。这时他给我打来电话。

  我们先是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这才说:“快回来吧,孟冲兄。荣少正在召唤你呢!张飞也回来了,现在刚好三缺一。”

  荣少和张飞是我们的好朋友,在我们学生时代,当时深受古惑仔电影的毒害,曾一时心血来潮,在学校旁的一个庙里歃血为盟,说出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豪壮誓言。

  虽然这些誓言在现在看来,多少有些荒诞不经。但是却一直被我们无数次搬出来津津乐道。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它维系了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友谊。乃至于我们即使出入社会,天各一方,却依然时不时地会在电话里推心置腹,互诉衷肠。

  听着他们提出的共聚邀请,我不禁心向往之。由其是这些年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可是,即便如此,迫于眼前的生活压力,我还是努力遏制住了这种友谊的召唤。

  “回来能干什么?我还得上班呢!你们吃好喝好哦!”我在电话里拒绝道。

  “班有什么好上的,我带你去泰国玩人妖。”黄强呵呵笑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开玩笑的话。黄强这家伙,向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拉倒吧!你还带我去日本呢!”

  “你想去就去呗!我荣少给安排。”黄强继续道。电话里依稀又传来荣少和张飞的声音:“安排,肯定得安排!”

  听着他们有一通没一通的胡扯,我哭笑不得。揶揄道:“什么鬼!荣少发大财了,是抢了银行还是卖了肾啊!”

  “你回来不就知道了!”

  “回来个球,请不到假哦!最近加班加点的。”

  “嘿!”黄强嗤之以鼻道:“瞧你那点出息,打工能赚几个钱。快点回来,我们一起畅谈大项目。不要舍不得几个车费,打飞的直接回来,我荣少给你报销!”

  “报你妹!”

  这时,我已经走到了工业园便利店,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因为要扫码付钱,于是我让他先把电话挂了,说扫完码在打给他。

  就在这时,当我扫码付完钱,只见微信里弹出了一条荣少发来的汇款信息,我点开一看,上面是足足的两万块钱的巨款。这不禁使我万分诧异,连忙给荣少打去微信视频。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发神经转错了?”我简直是一脸懵逼,心里写满了偌大的问号和惊叹号。因为荣少的经济状况我十分清楚,这些年来,他在老家的一家汽车美容店工作,不包吃不包住,一个月撑死也就5000块钱,今天突然给我发来这笔巨款,怎能叫我不觉得奇怪!

  不料,荣少只是语气平淡地说:“这是给你的路费,你先收着,回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卧槽!你不说怎么回事我收个卵。你快点把话说清楚,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中彩票了!”荣少波澜不惊道。

  “中彩票,真的假的?”

  “真的。荣少一边说着,随后又发来一张图片。只见图片中,一个箱子里装满了一大摞的钞票,粗略看起来,大概有一百万左右。

  看着这些晃人眼目的一摞摞红牛,我不禁垂涎欲滴问道:“中了多少?”

  “没多少,两千万。”他解释说,这里只是一部分。

  两千万!还没多少!我当时几乎大叫了起来,心中不禁有些嫉妒,眼红得咬牙切齿,甚至狭隘地想他也许是吹牛皮,顶多也只是中了个百八十万的,绝对不会有两千万这么多。

  不过,他既然给我打了两万块钱,着实令我心中无比温暖。面对着这笔意外之财,我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虽然想点收款,将这笔意外之财收入囊中,但又怕荣少只是和我恶作剧。于是,我半推半就地说:“这钱我不能要,你的钱是你的钱,我怎么能要呢。”

  “叫你收着你就收着,我现在打算做点生意,正值用人之际。你快回来啊!”

  “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这钱我不能要。”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充满着无尽的期待。

  这样推来让去,最后搞得荣少几个有些恼怒了。一旁的张飞和黄强直接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甚至扬言要与我绝交,踢出四大金刚的阵营里。

  接着,他们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我抽丝剥茧,条分缕析目前工厂生活对我心理以及精神的危害。同时又说出了无数如同——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令人虎躯一震,振聋发聩的豪言壮语。

  黄强说:“你难道想一辈子窝在工厂里?打一辈子工。我觉得你只是差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还不快点回来,更待何时?”

  听着他们孜孜不倦的开导,我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不禁想起了夕阳下的奔跑,想起许多年少轻狂的梦,想起了许多伟人从平凡走向伟大的事迹。

  我大彻大悟,于是假装以一种勉为其难的态度答应了下来。同时告诉他们,最好是等我将辞呈递交之后,再回来共商大计。

  “格局小了不是,就那点工资,丢了就丢了吧!”听着我为这些蝇头小利精打细算,荣少痛心疾首道:“我有你身份证号,等下给你订张机票,回不回来随你的意!”撂下这句话,荣少随即把微信一挂。而没过多久,中国民航就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提示我明天上午飞机将会在10:30起飞。

  没办法,处于这种仓促的条件下,第二天我根本就没有辞职的缓冲期。因此不得已启动工厂文件第二十八条,以一种丧权辱国的形式,忍痛抛弃一半工资进行急辞工。

  虽然我的主管对我恩威并施苦苦哀求,并且提出上调每个月一百块的巨额薪资劝我回心转意;尽管修理组的厂妹对我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含情脉脉劝我浪子回头。我最终还是强忍着眼泪,和他们挥手告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我这样说道。

  同事们紧紧挽着我的手,仿佛生离死别,泣不成声道:“咱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你说你都要走了,也不请我们吃个饭。”

  我连忙溜之大吉,告别了他们,然后简单地打包了一下行李,就怀着即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坐着滴滴专车奔赴上午的机场去了。

  我坐在飞往家乡的飞机上,耳朵戴着我们厂生产的二十块钱的耳机,喝着空姐给我倒的可乐,一路听着激昂的音乐,眺望着云端,可谓意气风发,思绪万千,同时又百感交集。

  望着机舱下方的白云朵朵,顿时感到未来呈现在我的面前不再是一团漆黑的迷雾。

  我即将回到家乡,抱着荣少的大腿,改写自己这颓唐而又荒诞的命运,飞上枝头变凤凰。我这样想着,不由地哈哈大笑。没过多久,飞机就到达了省会的机场。

  我下了飞机,然后又搭乘滴滴专车去往市区酒店。那是市区的一家高规格酒店,曾经接待过无数的高官要员。据说里面的厨师技艺精湛,里面的菜色遍布山珍海味。在酒店里,甚至还有十六岁含苞待放的…——算了!少儿不宜——

  他们先是把我在酒店的一间房里安顿了下来,这时我才得以确认荣少果然中了两千万。此言非虚,句句属实。

  荣少告诉我,幸运的开始源于一个雨天的夜晚,荣少那天失恋了,他热恋七天的女朋友和他的感情终于走到了尽头。尽管他是一个好人,她也非常爱他。但是她认为,爱是恒久忍耐又富有恩慈,爱是一种放弃和成全,一种伟大的奉献。于是,她出于一种博爱的考虑,终于还是打算去拯救一个急需爱情滋润,开着帕萨特的的二十八岁男子。

  分手后的荣少心里淌着血,眼里流着泪。他提着一罐啤酒徜徉在午夜的大街,伴随着暴雨淅淅沥沥的声音,祭奠着自己死去的爱情。他醉态可掬,手手舞足蹈地漫步在大街之上,这时恰好路过一家彩票店,当时店里将要打烊,他一时心血来潮,万念俱灰,于是便带着酒兴,强行让老板打开电灯,开启电脑,给他下了一注改变命运的双色球。

  听着他讲述这段经历,张飞叹息道:“这就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啊!”

  我说,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黄强则对他的这段恋情做出总结:“昨天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荣少摇了摇头,唏嘘不已。他说,所谓穷人眼前看不见,富贵深山有远邻。自从他中奖之后,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和他联系了。为了避免麻烦,他干脆每天住在酒店里,躲起来避而不见。

  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我们当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并且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带领我们共同发家致富。

  “都说钱能生钱,”荣少吐了口烟雾,以一种暴发户的自信眼神,看着酒店墙上的一幅壁画,“我打算做点什么事业,你们有什么提议…”

  黄强不禁构思着未来的蓝图:“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觉得最好是做服务业。要知道,服务行业就是一个价值洼地……”

  张飞表示同意,不过他步子迈得更大,献计献策,表示干脆投资房地产,因为,如今房产泡沫巨大,房价日趋直上,用来炒房地产的话,不出两年,就成立公司,然后励精图治,他日赶超马云,指日可待。

  “到那个时候,”张飞摸着下巴颏,目光神往地说:“兴许也能上个福布斯排行榜。”

  就像四个野心勃勃的梦想家一样,我们从最微小的梦想聊到了世界经济格局。我们回忆过去的辉煌岁月,展望着未来的无量前途。最后,荣少落锤定位,表示,创业初期,应该是一个积累经验的过程,步子到底还是不要迈得太大,要将风险降至最低。于是,他吐了口烟雾道:“我们还是先开健身房和网吧吧。”

  面对荣少的高瞻远瞩,我们纷纷表示同意。心照不宣地一致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决定。

  荣少这才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再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因该出去浪一下。”

  “去哪儿浪?”我们异口同声地看着他。

  一时间,大家如数家珍地举出了无数个旅游景点。纠结于到底是去四川成都吃小吃,还是去云南大理找艳遇,亦或者去内蒙古大草原策马奔腾,或是去海南岛的黄金沙滩领略无数比基尼女郎曼妙身姿?

  直到最后吃完饭,荣少这才道:“他妈的!我们干脆走远一点,去泰国吧!”

  去泰国的事情一经落实下来,我们便马上付诸行动。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难点阎王灯。有钱人无论办什么事,都是一路绿灯。没过几天,荣少就给我们办好了护照,之后又给我们报了旅游团。

  出发的日期是在一个星期四的上午时分,那天微风拂面,阳光和煦,是一个对于旅游而言再适合不过的日子。我们几个兴高采烈地登上飞机,简直抑制不住内心即将出国的喜悦,一路上指点江山,高谈阔论。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飞机飞过平流层的边界,即将飞过泰国的空域时,只见一团巨大黑云,正裹挟着雷电席卷而来。如同一只巨大的野兽,顿时将飞机淹没。紧接着,飞机发出一阵巨大的颠簸,整个机舱顿时天旋地转。紧接着,我双眼一黑,感到脑袋嗡嗡直转。没过多久,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这才慢慢地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我不由地吓了一跳,浑身睡意顿时一扫而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时,只见飞机的舱板已经荡然无存,身边的伙伴也早已不知去向。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四面泥土堆砌墙壁的茅草屋子。

  我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几乎是出于本能翻身下床。胡乱套着床下的一双木屐,就火烧屁股似的开门往屋外走去。直至到了门外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斜领的麻布衣服,不言自明,其成色和造型,显然是古代的杰作。

  再看看外面,只见面前是一个院子,围墙是用泥巴糊上的,院子里栽种着一株柳树,树下石凳上坐一个穿着一身绿色襦裙的小女孩,正手端着簸箕,在那里挑拣着什么。她的体型和样貌,一眼望去,似乎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还没等我开口,那女孩就回过头来,一脸惊讶看着我。

  “哎呀!你醒了!”

  我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她,脑袋简直一团浆糊,不知道眼前的东西是真实还是虚幻。忍不住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这才感到一阵疼痛。看来,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梦!

  “爹爹!爹爹!你快来,他醒了!”女孩放下簸箕,站起身朝院子的另一边囔道。

  只见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应声走了出来,他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手里拿着一根没来得及放下的捣蒜杵子,以同样惊讶的眼神打量着我,嘴里一边说:“啊呀!你可算是醒了!”

  我感到一阵茫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顺势朝着院子里再打量一番,只见旁边是一间同样的茅草屋,房屋顶上还摆着许多簸箕,里面面晾晒着一些不知是咸菜还是中药的东西。

  “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络腮胡子一边说道,朝我走了过来。他说话时声音洪亮,如同一口没有生锈的铁钟。“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我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不禁陷入了痛苦的思绪里。我可以想到,当时肯定是因为飞机失事,所以才导致我穿越到这里的。可是,既然我穿越到了这里,那荣少他们呢?

  见我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这才解释道:“两天前,我上山采药,刚好路过雷公岭,恰好见有几个人挂在树上,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是三个人。他们身上遍体鳞伤,都摔得个四仰八叉,寻思着因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及至探了探的鼻息,发现你还有气息,所以,这才把你带回家里救治。”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一阵猛然心惊。三个人?其他的两个是谁呢。我几乎是厉声问道:“还有两个人他们都长什么样?现在在哪呢?”

  “当时我见他们已经死了,就把他们埋在山上,然后这才把你背下山来。”络腮胡子朝我打量了片刻,接着道:“他们的长相我已记不清了,不过都是和你一般打扮,看上去倒也还算年轻。”

  “他们胖吗?”我急切地问道:“都穿着什么衣服,”

  络腮胡子说:“有一个倒是挺胖的,穿着件红衣服,个子还算高大。另一个却是个瘦高身材,好像是…穿着件白的衣服。”

  好似一桶凉水从头上直接浇了下来,一阵凛人的寒意浸透骨髓,伴随着一阵锥心的刺痛缓缓而来,使我几乎喘不过气。

  虽然那个穿红衣服的胖子我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但我清楚地记得荣少是穿着件白色的衣服,而他恰好也是瘦高的身材。难道说,那个瘦高身材、穿白色衣服的死者就是荣少?

  想及于此,我再也坐不下去了。痛苦道:“大叔,你把他们埋在哪座山上,您能带我去看下吗?”

  “喏!就是那座山。”络腮胡指着东边一座高山说道,“那山叫麒麟山,半山腰一道岭子,就是雷公岭了。不过我看你眼下有伤在身,那里山高地险,你如何去的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这才隐隐约约地感到身上果然一阵疼痛。细致地检查了一番,才发现手脚上,遍布着数道结痂的伤口。不光如此,而且左脚好像也肿了。发出一阵一阵不疾不徐断断续续的疼痛。

  看来,正如他所言,我这个样子,想去那山上,简直是寸步难行那。

  我不禁痛苦地叹了口气。转念一想,那不见得就是荣少,也许是飞机上的其他人。

  沉默了片刻,那络腮胡子接着道:“外面风寒,我们去草堂说话。”

  一边说着,随即放下捣杵,扶着我来到草堂之上的一把躺椅上坐定,然后又吩咐女儿去沏茶倒水。我谢了他的救命之恩。他随即坐了下来,这才问起了我事情的经过。说道:“我看你们身上穿着奇装异服,倒不像我们国家的人。不知你是哪里人氏?姓什么叫什么?怎么会突遭横祸,坠落悬崖呢。”

  这不禁令我有些犯难了。看他的着装,显然不知道飞机为何物。如果我贸然告诉他,我是因为坐着飞机失事,意外穿越过来的,恐怕他爷儿两个也只会大眼瞪小眼,心想我是不是个疯子。

  于是,我灵机一动,心想,索性就按着言情剧中的狗血剧情套路,干脆给他来个佯装失忆,一问三不知。

  “很抱歉大叔,”我有些愧疚道:“关于过去的事,我现在一点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我的演技过于拙劣,或者是理由过于牵强。他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

  “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想不起来。”我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依稀地记得自己的名字,除此以外,对于过去的事情,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这样啊!”他摸了摸胡须道,“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

  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他仿佛若有所思,过了半晌,他这才点了点头,喃喃道:“孟聪,我们神树国倒很少有姓孟的。”

  “抱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我满脸痛苦道。

  “想不起来就算了,那就不想了。”他摆了摆手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不如就先在我这里安心静养吧!等你伤好之后,要是想起什么,到时候再做打算!”

  他这个建议突如其来,不过究其根本也只能算得上是个缓兵之计。但是,眼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看来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说,“只是多有打扰,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络腮胡子道。

  “大叔此言差矣,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恐怕今生今世也很难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不知大叔贵姓?”

  “好说!我免贵姓王,爷娘给了个名字文地,你叫我老王就行了。刚才那个姑娘,是我的闺女小月。”

  “哦!原来是王大叔和小月姐。”我礼貌万分地说道:“不知道大叔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王大叔道!:“再没有别人了,只有我父女二人在此相依为命。守着几分田地,平日里山中采些草药,给人治疗个头疼脑热的,倒也可以勉强度日。”

  正说着话,那个叫小月的姑娘这才把茶端了上来。茶过三巡之后,我接着道:“王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大叔道:“我这里叫桃花村,因村中盛产桃花而得名。”

  “原来如此。”我说,“不知道国号和年号叫什么!又是什么省、市、县…”

  也许是我的用词有些超前,导致络腮胡子一脸迷惑不解地看着我。“何谓“省事线!”

  我连忙改口,向他解释省和市的关系。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却是州郡之意。老夫明白了!我这里国号神树,却没什么年号,国中分为四洲八郡,又有若干县道。我这里便是泽洲丰源郡地界。”

  “原来如此!”

  我在这里住了下来,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模式。起初的几天,难免会有一种难以适从的感觉,和寄人篱下的恐慌。总感觉寓居在老王的家里,多少有些白吃白喝的感觉。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惴惴不安。

  因此,在伤好了一点后,为了避免这种困扰,我也时不时地尽量帮衬着老王干点家务活。抢着劈材挑水,刷锅洗碗,喂鸡喂鸭的。有时候老王扛着锄头去田里,我也一路跟着去。起初的时候,老王对此还有些不安,要我回去好生休息。

  嘴里不住地说:“使不得,怎么能让你干这种活儿?”

  “大叔,您就让我干吧!我身子有的是力气,在你家白吃白喝,不干点活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听我这么说,老王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意。往后,对于这事,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每逢我要干活,也只是任由着我去。只是免不了叮嘱几句关于庄稼的一些知识和细节。说来也奇怪,就像天生是一个种田的好材料一样,没过多久,我居然显露出了一个优秀农夫的征兆了。

  如此过去了三个月,这时已是十月间,田里的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忽一日,老王对我说道:“孟冲,自从你来到这个家里以后,我看你倒也是非常勤勉,家长里短,桩桩件件,无不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有时想起来,都觉得过意不去。”

  我说,“大叔您说哪里话,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就是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

  大叔道:“嗐!谈什么救命之恩,一则是你心地善良,命不该绝;二来也是你我有缘,所以这才让我遇见了你。我寻思着,如今田里的事已经忙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是深秋,正是采药的时候。我看你倒也能识文断字,做个农夫岂不是屈才了,不如随我学些个医术,将来也好有个傍身之技,你看如何?”

  我说:“大叔说的是!就怕我这人太蠢,怎么学也学不会。”

  大叔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只要肯学,又怎么会学不会?像我这种榆木脑袋都学的会,我看你这娃儿聪明着哩,哪还有学不会的道理。”

  话说道这个分上,我也就只好就坡下馿了。当天晚上,便喝了拜师茶,从此爷儿两就以师徒相称。师父心中高兴,简直如获至宝,喝过茶后,吩咐师妹小月杀鸡杀鸭,又从床底下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一坛桃花村老酒——桃花大曲以作庆祝。

  那是一种浓香型的老酒,颜色如同金黄的琥珀,散发着一股桃花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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