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这三个字,轻易地打破了他心中的坚持。熠熠星光逐渐在眸子里变凉、熄灭。他所有的铺垫,所有的话,所有的忐忑不安,在此刻都显得凉薄可笑。
蓝湛,你可知?所有的世间繁华加起来都抵不过你轻唤一声“魏婴”。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蓝湛,你可还记得所许下的诺言?”魏无羡抬头,轻声问道。
君曾许诺:余生有我,不必烦忧。我答:承君一诺,望守此生。铮铮誓言,尤响在耳,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蓝忘机眉头皱得更紧,似乎不明白魏无羡何出此言。倒是旁边的含烟回答:“魏公子,可是有何误会?昨日蓝湛带你和另一位公子回云深不知出,我记得给你们安排的住处离这甚远,你来这可是有什么事情?”
如果说蓝忘机的话让魏无羡如坠冰窟,那含烟的话却让他迷惑不已。明明昨天是泽芜君带他来的这,为何变成他和薛洋住一块。刚才魏无羡一心扑在蓝忘机身上,忽视了很多细节,现在细细想来,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于是魏无羡从乾坤袋里拿出昨天剩下的糖果,放在手心,递给蓝忘机:“蓝湛,还记得它吗?昨晚你吃了那么多的湘菜,来,再吃一颗。”
看着眼前圆溜溜的小事务,蓝忘机有点嫌弃,道:“我从不吃甜食,况且云深不知处何时会有湘菜?”
听到这,魏无羡心里已明了,果然蓝忘机不对劲。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一些最重要的事情。
一夜之间能篡改人的记忆,这种法术,魏无羡闻所未闻。这件事必然和姑苏蓝氏脱不开关系,和蓝启仁更是紧密相连。
想通了这些,魏无羡默默拾起刚才碎得稀里哗啦的小心脏,整理好情绪,决心自己去寻个明白。
“不好意思,我本来是准备去找蓝老先生的,走错了路到了这。这位姑娘,能给在下带个路吗?”
就算蓝忘机不记得了,魏无羡也决不允许这个叫含烟的和他在一起。顶着和他前世差不多的脸这就算了,还想霸占蓝湛,士可忍孰不可忍。
最后的结果就是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去找蓝启仁,一路上,他都在仔细观察着旁边的人,除了对待自己态度冷淡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雅正端方、气度雍容无一不显示着他就是蓝忘机,偏偏就是忘记了那些人间烟火。
蓝启仁看到魏无羡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收起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老……前辈,”魏无羡把“古板”这两字生生给咽了回去,“我有事情想请教您,可否让含光君回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魏无羡不想让蓝忘机知道,况且那是他叔父,他最敬重的长辈,如果知晓,肯定会难过的。
蓝忘机依言退出,屋内只留下魏无羡和蓝启仁,气氛在沉默中逐渐剑拔弩张。
“魏无羡,你又想做什么?”
“我敬重您是蓝湛的叔父,尊称您一声前辈,可是你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做出这样的事情。蓝湛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在你们看来,他一生光明磊落,唯一的污点就是我。那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你们给的就是他想要的。在世人眼中,我魏无羡十恶不赦,丧尽天良,残害无辜之人。可扪心自问,如若世人不逼我,我怎会如此。”
如果说以前魏无羡还有所顾忌,可是如今,他才发现: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蓝忘机,其他的跟这比起来,不过如过眼云烟,根本不值一提。
惧怕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可是当惧怕得多了,反而发现,这世界再无所畏惧。此时的魏无羡就如此,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也要坚定的走下去。从回来开始,都是蓝忘机一直护他,这次,换他来,面对所有的非议。
蓝启仁显然没想到会听到如此一番慷慨激昂,胡子气得发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指着魏无羡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你也知道你是忘机的污点,早知如此为何不离他远点。”
魏无羡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什么尊老爱幼,什么礼义廉耻全都抛诸脑后。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人是他的,休想觊觎。就算你们都反对又如何,关你何事!你们的反对,又关我何事!
于是,魏无羡把埋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不再顾忌。别人不给,他就自己挣那份坦坦荡荡,堂堂正正。蓝忘机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唯一的逆鳞,管你是德高望重的仙门名士,还是寂寂无名的小卒,都不可碰。
魏无羡正还想继续下去,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让他站不住脚,昏昏然间感觉换了个天地,耳边是谁在轻声呼唤,魏无羡费了很大的劲才睁开眼睛。这哪里还是蓝启仁的住所,分明是蓝忘机的静室。
床边,面冠如玉的男子脸上写满了焦急,看他醒来,急忙问道:“到底做了何梦,让你如此难过。”
魏无羡伸手,发现不知何时,眼泪从心底攀爬,直至眼眶,而后泪流满面。可他怎么舍得,让他为他担心。
于是,魏无羡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眉眼细碎流转的都是眩然的烟火,开口:“蓝湛,我发现,我是如此如此的心悦一个人呢。”
就算爱到绝路,也绝不退缩。上穷碧落下黄泉,唯君一人放心间。
珞珞碎碎念:为什么要写羡羡会陷入这个梦魇,目的是为了让他直面内心最大的恐惧。只有战胜了才能无所畏惧,因为他会发现,与失去他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过尔尔。所以,叔父、含烟、姑苏蓝氏,乃至世人的目光,他今后都能勇于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