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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傍晚,太阳早早就落山了,夕阳的余晖在寒风中逐渐消失,天色也越来越暗。
晚饭过后,俊妞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剧,心思却全在老公王胜的身上。俊妞,模样俊俏,说话心直口快,做起事来透着一股风风火火的劲,给人一种火辣辣的脾气。
今天周六,八岁的儿子浩浩,午饭后就去二姐家了,二姐家的儿子比俊妞的儿子大两岁,两个男孩子兴趣相投,玩起来就不想回家。二姐下午打来电话告诉俊妞,浩浩晚上就住她家了,明天晚饭后再送回来。
在单位加班的王胜,下班的时候,给俊妞打了一个电话: “老婆,我下班跟同事喝酒去了,晚饭就别等我了。”
“你怎么又去喝酒呀!这次又是跟谁……”俊妞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就把电话挂断了。
俊妞气的又把电话打过去,那头响了几声,直接给挂断了。俊妞的火气一下子给点着了,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给王胜打电话,王胜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俊妞无奈的放下手机,心里窝着一股火气,看着电视,等着王胜回来,时不时地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向楼下张望,一股冷风嗖嗖的钻进来,俊妞一连串的打了两三个喷嚏,又赶紧关上窗户。楼下黑乎乎的,人行道的照明灯早就坏了。
俊妞看了看手机时间,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心里不由得担心起王胜。王胜平时就爱喝酒,见了酒比见了他爹都亲。在家喝酒有俊妞看管着,也喝不了多少。只要是在外面喝酒,每次都是不醉不归。俊妞曾用了许多办法,都无法改变王胜“酒瘾”的恶习。
这大冬天的,别喝多了找不到家,那可就麻烦了。俊妞想到这,又走到窗户跟前,隔着玻璃向外面望着,北风呼呼的刮着,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门锁响了一下,是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俊妞悄悄走近门口,门外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拧着钥匙,就是开不了门。
“你这个混蛋,这次又喝了多少酒呀,连门都打不开了。”俊妞嘴里大声骂着,一边顺手把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俊妞露出一脸嫌弃,一手赶紧捂住口鼻,一手准备去搀扶门外的醉汉,已经伸出去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俊妞突然发现门外的醉汉并不是王胜,而是无赖张三。
(二)
张三曾经是个富二代,父母经营着一家五金公司,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张三上高三那年,父母开车去省城谈一笔大生意,路上遭遇车祸,父母双双去世。
学习优异的张三,因受不了失去父母的打击,一度心灰意冷,学习成绩一落千丈。高考落榜后,张三结识了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父母留下的那些财产,也被张三输得所剩无几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人一种无赖的感觉,如今都奔三十了,还是光棍一个。
此时的张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醉醺醺的左摇右晃。看到门开了,眯着眼看着俊妞,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俊妞: “你你老公……”
俊妞没等张三说完,赶紧后退两步,往里一侧身,“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张三一边敲门一边喊着: “你 你老公在楼下呢,你管还是不管?”
俊妞隔着门回应: “你滚开,我老公在不在楼下,不用你管,你走你的。”
听着门外有人下楼的声音,俊妞跑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往下看,依旧是黑乎乎的。俊妞坐在沙发上,想着张三刚才说的话,如果王胜真的在楼下,这不管也不行啊!
俊妞赶紧穿了一件厚衣服,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张三,也不知道那个无赖走了没有?平时在街上,每次遇到张三,张三故意凑过去,没话找话的与俊妞搭讪,俊妞从不给他好脸色,也不想搭理他,选择绕道而行。
琢磨了一下,俊妞转身去卧室抽屉里找出一把手电,又去厨房拿起水果刀,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嘴上嘀咕着: 我有刀在手,谁怕谁!就这样,俊妞拿着水果刀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俊妞住在四楼,打开手电一层一层往下走,走到一楼单元门口的地方,看见了王胜。王胜浑身脏兮兮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耷拉着脑袋,貌似睡着的样子。
“王胜,醒醒,王胜,醒醒。”俊妞用力摇着王胜的肩膀,想把王胜喊起来。
王胜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很快又闭上了,嘴里含糊不清: “睡,睡觉,别,别吵。”说完,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俊妞抓着王胜的肩膀一阵猛摇,想把王胜摇起来。
“别摇了,没用,他喝醉了。”张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的扔过来一句话。
俊妞瞬间拿起放在地上的水果刀,用手电照着张三: “滚远点,我手上的刀可不长眼睛。”
张三站在角落里,眯着眼睛,对着傻妞竟然吹起了口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时,一楼东户的门开了,女主人拿着手电走出来。看了看俊妞,嚷嚷着: “你这大晚上的干嘛呢?还让人睡觉不!”
俊妞看到一楼邻居出来,赶紧把水果刀放进上衣兜里,上前一步: “赵姐,帮帮忙,我老公喝醉了,我一个人扶不起来,帮我一起扶到我家去,拜托了。”
赵姐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王胜,撇了撇嘴: “我老公在家,我让他出来帮你扶吧。”
这时,俊妞看了一眼角落,张三早已不知去向。在邻居的帮助下,总算是把王胜弄回家里了。
(三)
送走邻居后,俊妞关上房门,赶紧去卧室给王胜换脏衣服。当拿着脏衣服出来时,猛然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把俊妞吓了一跳。
张三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正悠闲自在的吸烟呢!身上的酒味还在,看样子脑子已清醒了一半。
“你是怎么进来的?”俊妞一边问一边想,刚才关上门了呀。
张三晃了晃手里的一串钥匙,是王胜身上的钥匙。
“我老公的钥匙怎么在你手上?”
张三吐了一口烟圈,指了指卧室: “你问他去。”
“滚滚滚,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啦。”俊妞不想跟他废话。
“喊吧,喊吧,这大半夜的,你不怕丢人,我更不怕。”张三把手里的钥匙又晃了晃,然后装进兜里。
俊妞想起身上的衣服兜里,还有那把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水果刀,拿出水果刀指向张三。
张三竟然把脑袋伸过来,嘴里嚷嚷着:“来来来,捅啊,捅死我,你也别想活。”
俊妞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一看张三竟耍起了无赖,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对着张三的脑袋砸了过去。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张三抱着脑袋趴在沙发上,血瞬间从头发里流出来,染红了沙发巾。
王胜听到惨叫声,光着脚摇摇晃晃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沙发上的鲜血,吓得脑子立马清醒了一大半。
“这这这是谁呀,怎么流血了?”王胜结结巴巴的问。
俊妞没接王胜的问话,看着张三,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你这是私闯民宅,我是正当防卫,报警吧,你报?还是我报?”
“哎呦,哎呦,你这个砍娘们,你还真敢下手啊。”张三捂着流血的脑袋哼哼着,呲牙咧嘴的骂着。
俊妞冲着王胜怒喊:“赶紧穿衣服去。”
“去哪儿?”王胜一脸懵圈。
“医院,没看到流血啦!”
三人打车来到附近医院的急诊室,已是凌晨两点多,俊妞付了所有的医药费。
(四)
张三头上包裹着纱布,从诊疗室出来,气急败坏的瞪着俊妞,用食指指着俊妞:“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说完,朝医院出口走去。
俊妞一声不吭,拉着王胜,跟在张三后面一起走出医院。三人站在路边,张三拦截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俊妞拉着王胜也跟着上了车。
张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扭过头问:“你俩上来干嘛?”
“送你回家。”俊妞瞪了张三一眼。
到了张三所住的小区,三人下车后,俊妞拦住正要离开的张三,说“钥匙还我。”
“什么钥匙?”王胜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俊妞。
“他把你的钥匙拿走了,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进的咱家门。”俊妞看着王胜,眼里冒火。
王胜惊的一哆嗦,瞪着张三:“我的钥匙怎么到你手里了?”
“哈哈哈……”张三看着王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得意的样子。
俊妞说:“外面太冷了,反正也到你家了,不如去你家,把今天这个事做个了断。”
三人来到张三的家,张三问俊妞:“你想怎么了断?”
“说吧,多少钱?把钥匙还给我。”
俊妞也想到重新换锁,可张三拿走的是一串钥匙,上面有婆家的,娘家的,还有单位的钥匙,这要是全换了,既花钱又麻烦。如果花点钱把钥匙拿回来,岂不是更省事。
“不是钱的问题,不给,就不给。”张三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支烟,点燃,吐着烟圈。
王胜上前,一把拎起张三的衣领,铁青着脸,举起了拳头。
张三指着自己的脑袋,生气的吼着:“你们再敢动我一下,我豁出命来跟你们死磕到底。”
俊妞看了一眼王胜,示意王胜松手。
张三又指着王胜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大半夜的躺在马路边,要不是我连背带拖的把你弄回来,就这天寒地冻的,早就冻死你了。”
原来王胜喝醉了酒,晃到半路就走不动了,直接躺在马路边了。张三赌输了钱,借酒浇愁,也喝了点酒,倒是没喝的那么醉。回家的路上,碰巧看到躺在马路边王胜。
一直暗恋俊妞的张三心想: 如果我帮俊妞把她老公送回家,她会不会感激我?最起码以后见面能给我个好脸色也行啊!
想到这里,张三连拖带背的好不容易把王胜弄到楼下了。到了楼下,王胜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张三也累的够呛,实在是背不动了。
张三从王胜身上找出钥匙,上了四楼,到了俊妞家门口,因不知道是那个钥匙,就一个一个的对锁。当俊妞打开门之后,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被俊妞关在了门外。
看到一楼有人出来,张三趁机赶紧溜了。回家路上,张三越想越不对劲,好不容易把王胜弄回家了,这俊妞那里我还没说清楚呢!想到这里,张三又折了回去。
张三用钥匙悄悄把门打开,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跟俊妞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俊妞火辣辣的脾气爆发了,连骂带打的搞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五)
俊妞无奈的叹了口气,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坐了一会儿,看了看屡教不改的“酒鬼”王胜,又看了看吊儿郎当的“赌徒”张三。突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何不想个办法,让眼前这俩人互相制约,也许会改了他们各自的“恶习”。
一个看起来有些“荒诞”的计策,在俊妞的脑海里随之产生。
俊妞问王胜:“你这爱喝酒的毛病能改不?”
王胜支支吾吾的说:“我 我尽量改吧。”
“如果你改不了,那咱俩这日子也别过了,我跟张三过去。”俊妞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
“啊……”“啊……” 王胜和张三同时啊出声来,俩人张着嘴巴,吃了一惊。
俊妞面不改色心不跳,极其冷静的对张三说:“如果跟你过,我有个条件,必须把你爱赌博的毛病戒了,你能做到不?”
张三暗恋俊妞已久,听到这话,喜出望外:“能,我一定能戒掉,你相信我。”
王胜猛的站起来,指着俊妞,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今后看你俩的表现,谁能改掉臭毛病,我就跟谁过。”说完,俊妞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以后,王胜只要酒瘾上来,一杯接一杯的猛喝凉水。心想: 只要我不喝酒,那张三就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俊妞在小区外围的马路边,租了个店铺,开了一家小型超市。王胜每天下班后,就直接去超市,忙着进货出货理货,哪有时间想着去喝酒。慢慢的,时间长了,王胜把酒瘾给戒了。
张三找了个临时工,努力工作。心想: 好好攒钱,先把家里好好重新装修一下,如果以后俊妞来了,最起码能给她一个漂亮舒适的家。
俊妞听说张三以前学习一直很好,若不是父母遭遇车祸,早就考上好的大学了。俊妞找了个高中老师咨询了一下,去书店买了一堆复习资料,给张三送过去。张三看着一堆书惊呆了,没想到俊妞会让他重新拿起课本,鼓励他去考大学。只要是俊妞的话,张三都是言听计从。
张三白天努力工作,下班后认真复习,天天学到很晚才睡觉。张三的辛苦复习最终有了回报,第二年高考时,考取了本省的重点大学。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张三看着录取通知书,激动的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又哭又笑中,张三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终于想明白了: 俊妞用这样的办法,是在激励自己,改掉恶习,让自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张三来到俊妞家,拿出大学录取通知书,“扑通”一声,跪在俊妞面前,声俱泪下:“俊妞姐,我错了,以前都是我的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俊妞赶紧把张三扶起来,眼里含着泪:“你别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呢,因为你,王胜把酒瘾给戒啦。”
坐在一旁的王胜,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俊妞拿过录取通知书一看:“好,真好。”又看了看录取院校,惊喜的说:“我一个亲戚家的女儿叫小凤,也是在这所学校毕业的,参加工作三年了,一直都没有对象,前几天还托我帮她介绍个对象呢。”
俊妞抬头看着张三:“这小凤长挺漂亮,跟你挺般配的,要不,你俩见上一面?”
张三高兴的连连点头,“哈哈哈……”屋内传出三人爽朗的笑声。
张三大学毕业后,拿着礼品,带着小凤来到俊妞家,送来了结婚的喜帖。俊妞看着张三和小凤,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