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粽叶林,我心中的百草园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是曾经选入我们那个年代初中《语文》课本中,鲁迅先生描写他童年快乐经历的一篇名作。我的儿时记忆中,没有充满童趣,夹杂着枯燥的私塾生活,更没有三味书屋那个令人窒息压抑的地方,却有着与百草园一样的乐园,那就是一片如青纱帐般的粽叶林,我的桃树,和穿梭于林间的可爱的小鸟。这就是我的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我的家乡是四川省大邑县出江河畔的一个小山村,靠山临河而建,是一个约200来人的小村落,而其中,除了谢胡两家杂姓,几乎都姓孔,是一个多世纪前从邛崃大同随祖上搬来的一大家人。整个村落,沿着如椅状的山势,成梯形分布,自上而下,匀称座落着四个大院,和一排排错落有序的房舍,很有大户人家,人丁兴旺的气派。

        我的祖屋是一个椽木结构的四合大院,院中有一个近200平米的长方形的天井,全是用平整的青石板铺成,而长方形天井两侧都筑有一段雕刻有莲花图案的石栏,栏下各安置着一个长方形,同样刻着波纹,鱼花等图案,石板砌成的大水缸。水缸上,长着厚厚的青苔,红砂石缸体外缘有些斑驳脱落,可能岁月久远,风化所致。整个大院屋檩很高,净空目测约7至8米高,窗户都是由交错的木格镶成,门板上也雕着诸如荷花,三叶草之类的,寓意平顺吉祥的,简单的线条和图案,与近60公分高的门槛搭配,显得古朴凝重。

        而我的乐园不在此处。而在院墙之外的那颗桃树,和一片绿叶盘桓的粽叶林中。

        先说那颗桃树,据我爸说,是在我出生约半年后,他一个人长途跋涉,至距离家乡近100里外的大山深处的芦山县大川乡,一手一脚将树苗扛回来栽上的。后来,我长到5、6岁时,每年一到六月,树上面便挂满了许多颗乳黄透红的鲜桃,采摘后,只须清水轻轻冲洗,剥去薄薄的果皮,然后用牙齿轻轻一咬,再用嘴唇和舌头轻轻抿动,便感觉口腔中有一股股浓浓的桃香与甘甜交融的果汁滑入咽喉,滋润着味蕾,甘沥若饴,回味无穷,这便化成我童年最甜蜜的记忆…

        再说那青纱帐一般的粽叶林,更是我儿时的乐园。那些红腹绿翅的小鸟在林中栖息穿行,我每天早晨都是被它们清脆的叫声唤醒。儿时的我,每天在林中玩耍,时不时会看见粽叶树下,有三五成群的绿色或黄色或红色的小青蛙在地上爬行,人一旦靠近,它们便瞬间飞快跳跃而去,消失得没有了踪影…最可恶是那浑身长满黑灰色疙瘩的蟾蜍,我动用小手好奇地触摸它的身体,忽然间,它会从嘴里喷出一口粘液,粘糊在我的指头,天长日久,指上的皮肤便会长出一个豆状的肉疣,只能用小刀才能慢慢剔除,那钻心的痛楚,直到现在,都让我害怕发怵。

        当然,在懵懂的幼年,我最喜欢夏日里,林间时不时会现身,缓缓爬动的褐色的,家乡人俗称土狗子的昆虫,它有着小木偶般灵动的小脑袋,和那看似强健的肢脚,它的羽翅已经退化,仍然常常张牙舞爪,示人以张狂和凶猛。其实,用手逮住它后,可以触感到它的躯体很软很弱,于是,它也成了我手中经常把玩的宠物。

        到了冬季,我可爱的粽叶林披上皑皑的雪装,特别是等到我姑妈姑爹和三个表兄弟回家过年的时候,我便会经常与他们一起到粽叶林中打雪仗,用奶奶筛米糠的簸箕去捕捉在饥饿中觅食的麻雀。我姑爹还带回一支杠杠锃亮的汽枪,也常常带着我们这一群孩子在棕叶林中穿梭,在他神勇特准的枪法中,十几只鸟儿被击落,我们便疯了式去争抢猎物,拿回家,在奶奶的手中,褪去羽毛,拾辍干净,抹上花椒盐巴,用麦草薰烤成熟,最后,便成了我们几兄弟口中最美味的珍馐。

        冬来春来,时光流转,岁月如歌。每每回忆起这美好的童年,那无忧欢愉的日子,想起已沉寂在岁月风沙中的奶奶,父母,姑爹姑姑,我都禁不住泪如泉涌。惟愿年年岁岁,温情常在,吉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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