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看过一句话,“成长真的就是一件不断跟自己妥协的事情。好朋友渐行渐远,誓言说变就变,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以前最讨厌吃的东西,如今刻意嚼得谈笑风生。”
时间总是擅长将一个人的成长经历酿造成酒,经久弥香,却让人不敢轻易开坛。
因为酒尚在,酿酒的人却远了。
1、那个新娘比我年少
在外地上大学,放寒假回家,爸爸来接我,远远地就看见老家的房子,和邻居的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我一边走,一边东瞅西瞅——
这块地是新翻的,这片菜地上一团一团的白是什么东西?走进一看,才知道是白萝卜,被割掉了绿色头饰的白萝卜。
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我一起偷菜去树林里烧烤的脸,于是问了句。爸听了之后笑笑,“她前不久成家了。”
“那她成家了还住在这里吗?”
“成家自然是住男方家里了。”
我一时默然,脑子宕机良久,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成家了。
她比我小,准确地说,小两个月。
农村不像城市,一进屋,就将门重重地关上;除了晚上睡觉时,大门永远是敞开的,也不用担心有人偷东西。村里人都相互认识,谁还不知道谁呢?
若是农闲的时候想去谁家坐坐,只管去,狗一叫,主人家便知道有客人来了。
小孩子,总是在家里呆不住,写完作业,得空就往一块儿凑。
昨天我看了什么电视,你读了什么漫画;我喜欢哪个角色,你讨厌哪个人物。
角色扮演的游戏是怎么都玩不腻的,以棍为剑柴为刀,对着竹叶一阵乱砍。好了,敌方已灭,我方胜利了。
逢年过节是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几天大人不会催着写作业,玩到天黑回去也不会挨骂。
还有被抓住的蝴蝶,被踩倒然后小心翼翼扶正的菜苗,被惊吓到迅速逃窜的小花猫……原来一直都活跃在记忆里。
流水般的童年不会永远都是现在进行时,听的感受永远没有看到时来得真切和猛烈。
那天从老家往外走去见见初中同学,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站,想让出本就不算宽的马路。
车却在我面前停下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微胖带笑的圆脸——
“好久没看到你了,上车,我载你出去!”
模样有些变化,但小时候的影子还在,我没有假意推辞,上了车。
开车的是爸爸口中的“男方”,我没有想看清楚他脸的好奇心,只是时不时和她搭话。
“你什么时候放假的?”
“什么时候开学?”
“那边是不是很冷?”
......
我一一回答,像是回答长辈的问话。当然,我偶尔还是会抛出一两个问题,也许双方都能听出来,是久别后的寒暄,更是一种渐行渐远的告别。
下车之后,我说了句再见,她朝我挥挥手笑着摇上窗户。我站在原地,目送车辆转弯直到看不见,像是在进行一种仪式,一种告别童年时光的仪式。
2、那个女孩我好像认识
有人说,交朋友就像猴子掰玉米,一路走一路丢是常事,那些能留下的才是例外。
我们总是拼命地想留下一些东西,又总是在不可抗拒地失去。
再和小肖相遇是在大街上,我出去买书,她刚拎着一袋零食从超市出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愣住了,随后不约而同地扯出一丝笑,互相道着好久不见。
小肖:“我以为你还没回家呢。”
我:“两天前刚回来,你现在还在成都吗?”
小肖:“对呀,准备找工作了,但现在工作太难找了,面试了好几家,就没有看对眼的。你呢,准备继续待在江苏?”
我:“我也准备回成都找工作,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聚聚。”
小肖:“那敢情好。”
简单的寒暄中萦绕着一种陌生的尴尬,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再到无可奈何,其实也就六年的时间。
初中毕业后,我们上了不同的高中,又考上了不同的大学,生活环境不同,圈子没有交集,工科和文法凑不成一对,能说的只是没有营养的礼貌问候。
微信的聊天记录从三天一次到半个月一次,最后演变成两年没联系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距离感突然从心头涌出,压弯了眉毛。
我不敢回头,怕那一眼成了永远。
有些人像两条直线,只是在某一点相交,之后就再也遇不见了。
3、那些曾经拥有过就很好
过往的岁月是心中的一方净土,不去翻新,是不想也不敢。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重新去见曾经的、现在不怎么联系的好友的原因。总是下意识地欺骗自己,只要我不见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们给我的印象就永远是回忆中那么美好。
没有客套的寒暄,没有疏离的问好,更不会定下遥遥无期的聚会约定。
这种成长的阵痛不可避免且每个人都会有,攥紧了拳头想挽留,却发现手中的沙漏得更快。
我曾经幻想过,自己能借着种神秘的力量,一觉醒来成了八岁模样,以现在的心境去重温当时的乐趣。
可现实终究不是小说,不能任由我呼风唤雨,而慢慢成长的我也逐渐摒弃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有些东西只有活在记忆里才是美好的,一说出来,一重新构造,便失了真。也不用刻意去怀念,只是在不经意间触景生情,想起来能觉得唇齿留香便足以。
记忆不曾远去,远去的是人;人不曾远去,远去的是时间。
时间流过,将一切都洗刷地斑斑驳驳,留下的背影总是朦胧的,最后隐于心里的某个角落。
不去奢望缘分的接续,曾经拥有,就很好。
以后的日子,愿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活成一道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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