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胜地

      往事如绮霞,散而愈淡,但淡到一定境地,却又如洗褪色的布衫,尚有点余色,显示出底子绝非白色。在我的儿时,便有这样一些地方,足为胜地,童年的记忆里,消不掉它的颜色。

      我的家乡靠山面水,水为大渡河,过了桥再到我家的途中,有一片水边的荒地,有湿地公园的感觉,据说曾栖息过野鸭,白鹤之类,所以那时经常去玩儿,想来在那些地方旁边就是河边的鹅卵石,又大又壮,在我觉得足以表示出有冒险的精神。

      再下去便是不敢近的大河边,偶尔有小孩趴在大石里看着水里,有的时候可以看见小鱼跃出水面,是刺激而又有趣的生活,当然还带着一些恐惧。所以说还是只敢偶尔去,可是稍上面的地方却常常去,虽然小就是现在的湿地公园了,有种的梨树,更多的是野生的树木,灌木,野草和小溪、水潭。那时候喜欢摆里边所说的“姑姑宴”,那是男孩女孩都喜欢玩的。食材浅加工,模仿大人也来一桌,当然大部分是不能吃的。

      印象深的就是野蒜野葱,还有偷偷从家中捎来碗筷,一些真正的食材也带点来。有的东西真的可以吃下去,这是其中的童趣。多年后有人将其中一大块地方作为做空心砖的地方,地面早已用水泥抹平。后来再去看那些湿地,早已湮灭不见,然后因为某些原因这个厂也停产了。去年回去的时候,还到水边去看那个地方。丑陋的水泥地面铺成,在那个地方永久消去了草皮和灌木,以及小溪。我站那里唏嘘良久,这也是人类征服自然的一点遗迹吧。

      还有个地方是叫“梨壤”(土语,臆解为种梨树的地方),这个地方那时比较偏僻湿冷,多野生动物,地处大山的斜下方,才住了一两家人。现在早已经开发殆尽,人家稠密,炊烟袅袅。当时是我家有一片白杨林在那个地方的小山谷,所以偶尔去。下面是麦田地,中间的地方当时日射比较少,阴暗潮湿。到了夏季的时候,经常到那个地方去吃野的覆盆子,下雨之后是不可以直接去的,为什么呢?怕有蛇出来,我现在还难以忘怀,小时候愿意回家去乡下,这也是一大原因。

    那时不到十岁吧,边采边吃,放于搪瓷盅里,有一次逐渐和小伙伴们分开了,在上到一个斜坡。当时突然看见一个头上长角的奇妙而美丽的生物,后来见《圣经》之中的《雅歌》部分,是所罗门王的情歌,中有一首美女你的眼睛美如鹿的眼,深有同感。我当时看见它,身上有防身用的镰刀,它也呆了,我也呆了,一小孩一动物对视,呆了那么一会,或许是几息,觉得已是天长地久。突然之间发一声吼,我将镰刀抛出,那么它也急奔而去。后来回家说起这件事,多年之后我还记忆犹新。家里人却说这应该是我当时做的一个梦而已。我却觉得这实在是奇怪的奇美的一次邂逅,不过片刻之后便为瞬间的惊艳变为后来的算计吃肉之类的东西,那么这也是童贞变为狡诈了,或许我在那一瞬间成熟,但也失去了那时的美好的童真了。那地方以前还可以经常听到布谷鸟的声音,当时还见有小鸡被雕叼走,现在也早已经没了,或许还有野兔的踪迹吧,怅然久之。

      还有在小学旁,我们称为大沟,有一个分流叫小沟,当时经常去汲水。大水沟有一个特点水直接进入大渡河,从山上而来。我们那个时候经常去玩水,去洗个澡之类。印象深的是有时候有一种鱼叫石爬(ba-)子的,会从河中溯流而上,那么有的时候会在沟里发现,有上几斤重的,实在是少见。那么里边有河虾,也是非常喜欢的东西,除此之外有水巴虫,也是长得如虾的一种水里昆虫,也是比较好玩的,常拾捡放入玻璃瓶中豢养,是引起我童年的幻想的东西。

      我记得有一次和父亲在六姨家借了一个新编成的竹制大背兜,和我差不多高。然后去大沟捕小鱼。结果被水冲激,沿沟冲入大河,当时又慌又急,真的想直接跳到河里边,幸好有父亲在一起,避免了我年少的鲁莽的行为。现在想起来也是一不大不小事件,当时一个大背兜算上人工啊,材料之类都差不多花上百元左右了,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还有很多足以称为胜境的地方,比如后来去过的热水塘:一处天然的温泉;十二弯,要翻十二个弯才能去到的原始森林;山中的瀑布,野花香草共同都已入梦中。故乡的山水,童年时最美,始终在抚慰着我的心房,偶尔进入梦中来看我。我想在我八九十岁的时候,它也依然萦绕在我的心中,哪怕那时我已不在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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