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接头

  “来人是忠正兄吗？”王忠正在空中打了个手势，低喊了一句，“风紧扯乎！”这是江湖黑话，意思是情况不妙，快走。徐峄水二人一愣，刚回过神，王忠正竟在瞬息之间从百余步外来到二人近前，抓着两人肩头，朝东奔去。徐峄水和刘雨辰嗅到王忠正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明白情势的危急，双双挣开王忠正的手，在两侧紧跟着“千里渡”狂奔。

  刘雨辰不由得暗自咋舌：这“千里渡”果真名不虚传，轻功竟如此了得！凭自己二十余载的轻功，拼尽全力，仍旧和他差了五步之遥。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王忠正领着两个人进了城西的一片林子，停住脚步。借着月光，三人才真正认清彼此的相貌，相礼抱拳当胸。“两位，此地不宜久留，自在应天我接了这趟买卖，各路人便开始动作，想必你们要的东西至关重要。近三天，接连遭遇截杀，”说话间，从怀里掏出封信，递与徐峄水，“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不过这其中大多都是些陈年旧事，我只查到了一部分，还望你们多多担待。”

  徐峄水收了信又一抱拳，“正兄过礼了，在下应向你道谢才是，今日帮忙之情，我剑伤宗定会答报，这份人情我们记下了。”王忠正摆了摆手，“算了，我是个买卖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收了你们的银子，替你们做事是自然的，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时辰不早了，以后江湖涛涛，愿我们有缘再会吧。”话音刚落，王忠正转身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凌波微步》果真是绝顶轻功！”徐峄水低声赞道。刘雨辰望了他一眼，“师兄，眼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赴命吧，此事既然事关重大，怕夜长梦多啊。”徐峄水思索片刻，点头称是。趁着夜色，两人从林子另一面离开，绕过东城门的兵营，悄无声息地穿营入城，回了客栈。

  “三月后便是华山论剑了，我生前别无他求，只求你能救活她……”说完，颈间寒光一闪，老人自刎身亡。站在老人身前的年轻人皱着眉，撤步闪身，生怕飞溅的鲜血浸染白衣。此时，偌大的云蒙山庄，到处都是惨死的仆人、家眷。那自尽的老人，便是云蒙山庄的庄主轩辕洪烈，而那白衣青年则是江湖第一杀手，关子剑。

  关子剑看着厅堂上下到处都是的鲜血，又看了看老人的尸身，摇头叹息。瞥见墙上用血写下的几行字，“杀人者东陵紫云仙，大仇得报，快哉快哉！”又抬手看着轩辕洪烈放在自己手中的白翎，眼神一淡，将白翎揣进怀里，带着轩辕洪烈尚在襁褓中的孙女，提着剑离开云蒙山庄，留下满庄火海。

  江湖皆知，关子剑曾用精钢铸成三十六支白翎，无论何人，只要手持白翎，寻至关子剑门下，便可用其来换一愿。轩辕洪烈早年闯荡江湖，手中鎏金九环刀震慑一方，也曾帮过关子剑，故此得一白翎。

  但俗话说：“树大了招风。”没想到，隐退多年后竟遭此毒手，只因当年拦了那紫云仙一桩闲事。轩辕洪烈全家百余人，如今只剩下尚在襁褓中的轩辕笙。此女虽尚有一命，但被紫云仙的毒掌重伤，年纪尚幼，体魄虚弱，毒已深入大脉。关子剑用内力封了她的三处经脉吊住她的命，但这也只能勉强为她续命几月。如今，能救活此女的唯一方法，便是华山论剑中的三味神药。既然收了白翎，便须说到做到。关子剑将轩辕笙托付给轩辕洪烈的一位老友，只身前往东陵。五日后，江湖上传闻说紫云仙被一个杀手用快剑剔成了白骨。事后，关子剑便赶奔华山，等待大会的开始。

  西湖自古便是天下闻名的旷世美景，北宋时，西湖修缮得远没有明清时期那么别致，只是湖周围错综的翠林，衬得别有一番风味。在西湖东侧的叶绿林深处，是一处院墙斑驳、年久失修的院落。庭院很大，虽然内置已是物是人非，但看得出当年的主人修置得很有格调。这片林子茂密广大，几乎没有人会来，也更没有什么人会知道这处院落的存在。

  此时，一个一袭青衣，背负长剑，瘦高白净的男人却正在这荒废的庭院正中盘膝而坐。看着一尊破旧的石坛，自言自语。“当年也许出于机缘巧合，我会救你。其实，只要你能平平安安一生，便已是极好的。可是每个人来到世上，多多少少总还是有些理由的。没有人会愿意背着无数谜团过一生，这样也不公平。既然救了，便救个圆满吧……”又看着石坛，苦思。

  半晌，那人笑了，似乎又想通了什么。出了庭院，顺着小路，朝杭州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