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丘衍与《三十五举》篆刻讲堂六十八

吾丘衍与《三十五举》篆刻讲堂六十八


在元代,士大夫文人提倡汉印的思潮中,吾丘衍(1272~1311)作为早期印论的草创者,是最为杰出的一员。

吾丘衍,又作吾衍,字字行,号贞白居士,又号竹素。浙江太末人(今浙江龙游),亦说元初浙江衢州人,侨居杭州,隐居教授自给。廉吏使来访,不接见,后因为姻家讼累被逮,义不受辱,付水死。学识渊博,嗜古学,通经史百家,精通音律,著述甚多。著有《尚书略要》、《周秦刻石释音》、《印式》、《九歌谱》、《竹素山房集》、《学古编》等。又工篆籀书,时有“当代独步”、“精妙不在秦唐二李之下”的盛誉。

吾丘衍比赵孟頫年少十八岁,与其为文字交,旧学商量,时有往还。赵孟頫专做圆朱文,吾丘衍亦主张以小篆为基础。古文字学在宋元时代是一个衰落时期。吾丘衍所著《学古编》二卷,首卷《三十五举》中的部分内容,被认为是最早研究印章艺术本体的专论。

其时文人好印之风已经极盛,所以《三十五举》中前十七举是研究如何写好篆书的,而后十八举,以汉印为核心,探讨了印章艺术的规律。虽未言明,但是强调对于治印者篆书的重要性,后世印人在谈及识篆、写篆,多从吾丘衍之说,也反应了其前十七举客观上对篆刻艺术的重要意义。十八举以后皆论刻印,介绍自己的创作经验,非常具体。限于当时所见古物不多,此书有一定的局限性。

书中指出“凡习篆,《说文》为根本。能通《说文》则写不差。”又说,“汉篆多变古法,许氏作《说文》,救其失也。”其时,懂篆法之人极少,他这种复古的思想,对当时印学的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

较之赵孟頫,吾丘衍是从分析汉印中的篆法入手,从而带大家领略汉印质朴的面貌。吾丘衍对汉印文字的研究颇为详细,强调“汉篆,平方正直,字不可圆。纵有斜笔,亦当取巧写过。”但是吾丘衍并不是唯汉印文字论者,他指出只要不使用太怪的字,朱文印是可以用杂体篆的。另外,他说:“白文印用崔子玉写《张平子碑》上字,又汉器物上并碑盖、印章等字,最为第一。”表现了印外文字之修养,开阔印人之眼界的主张,是功在印外最早的倡导者之一。虽然很多没有明确的言语,但是其观点,对后世印人影响深远。

吾丘衍重视篆法和以说文为本的六义,提倡治印“方正”、“不可太怪”;“浑厚”、“不可随俗”等,与赵孟頫一起影响了一代士大夫的对印章的审美情趣,而他们对汉印的认识,也成为印章艺术发展的主流。明清两代的篆刻家几乎都是在汉印的基础上进行创新。

清代《四库全书提要》曾作如下介绍:“书专为篆刻印章而作。首列‘三十五举’,详论书体正变及篆写摹刻之法,次‘合用文籍品目’……又以洗印法,印有法附于后。”

无怪乎《三十五举》一书,在当时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学印之人几乎人手一册,视为经典著作。明代篆刻家何震有《续学古编》,清桂馥有《续三十五举》、《再续三十五举》等,可见吾丘衍之学,被后世印学家所推崇的程度。

我们通过其好友夏溥写的《学古编序》中可以了解吾丘衍在杭州设私塾课徒等生活情况。提到吾丘衍治印,则有“私印有‘竹素山房’、‘吾氏子行’、‘我最懒’、‘放怀真乐’、‘飞丹霄’,此数印串印鼻小韦带,常在手摩弄之。”

但是很遗憾,其上记载的几方印章都以失传,吾丘衍作品传世极少。我们仅仅从传世的杜牧《张好好诗卷》后面,看到其篆书观款和印章。篆书“大德九年吾衍观”七字极工,体势近《石鼓文》。而“吾丘衍印”、“布衣道士”两印皆为白文,深得汉印神髓。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吾丘衍的印章虽未及浑厚之质,也还无法避免因不能自刻而残存的线条工匠化的缺陷,但平正、大方,是那个时代最为典范的仿汉印作品,因此吾丘衍也称得上元代文人实践仿汉印章的第一人。

从米芾到赵孟頫、吾丘衍,文人治印还处在文人作印稿,再由手工匠人铸造、镌刻。也是像米芾、赵孟頫这样有影响力的宗师级人物对印章的喜爱,印章才真正从表信实用工具成为文人书画须臾不可离的伴侣,并与诗书画紧密结合在一起。

他们为印章指引了一条通往艺术殿堂的光明大道。也只差一步,文人治印的辉煌时代即将到来,无数才华横溢的篆刻家即将登场,篆刻即将成为一门真正的艺术门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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