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秋来

一霎那间,亦是很遥远的事了,说不清是什么年头的流转,在自己的额头和发梢之间又留落了些许斑白。是的,往事总要在回首时才知道已是曾经,而在那些年少轻狂的记忆当中,一切却又如春风里的微笑一般,清晰而又略显虚妄。

秋天来临的时候我是醒着的,在每一个秋天的早晨或者傍晚,我会在自家居住的楼群空隙里闲走,灰色的水泥建筑连着灰色的水泥建筑,一些墙壁由于年久而剥落了它的外衣,使内部的钢筋骨骼赤裸裸的横亘在某一家阳台的狭处,使人观之而惊诧于这样的造型颇像现代艺术里的超前韵味,但是转念想到了危险,便又不由的对住在阳台后面的家庭偶尔担忧起来。

穿过楼群前不太平整的草地,也许那里已经不该称之为草地,有漂亮的包装纸和高档的烟头散落其上,还有小孩的粪便,亮晶晶的腾着热气的童尿,总之,生命的体现是如此的逼真,以致这所谓的草地成了人们抛弃过去的伊甸园。

伊甸园的前方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一只寻找家园的鸟儿遗落一粒树籽经过风吹雨打的日子之后长成了一棵大树,这树具体是属于什么纲什么目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它是一棵树,树冠非常的高,高而大,树叶本是椭圆形的,但成长的过程估计不太顺利吧,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夏末之际就已经开始枯黄,而现在更是变的形销骨立,不成方圆。我时常蹲在这棵树下,想一些过去和未来的事情,可是,我总会悲观的一塌糊涂,是的,扪心自问一句,我们,我和你,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一样,有那些过去以及未来吗?

楼群的尽头会通常会出现马路,马路这个词是中国独有的,但究竟是什么时间才流传在每一个人的语言当中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了,也许,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典故,我认为自己是无知的,其实,无知才是人类的根本,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都只不过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和幻想狂,知识只是一个掩盖虚无的名词,除了虚无,我们还能拥有什么。

车来车往。秋天了,秋天的车要比夏天的车更加的忙碌,车上坐着大腹便便的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和夫人,车是机械的,钢铁家伙,冒着尾气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人行道上的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都止步不前,在唯唯诺诺的神情下,不知涌上心头的将是怎样的愤怒和冲动,我走过他们,留下叹息。

我所居住的城市原来的面目是以一座古城的身份昭示于世的,这里曾经有过狼烟和烽火,有过著名的词人和地质学家,而现在,他们的子孙都遗忘了祖先的足迹,最后的城墙在前些年就已经被拆掉了,却留了一截尾巴,是一处半拱形的土门,听老人们讲,这土门当初是座水门,城里的人要喝水得从城外的河里拉,拉水用的车是牛车,牛车吱呀吱呀的作响,给这些老人留下了童年唯一美好的记忆。

城外,哦,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城里和城外了,不过,那座著名的山还能够证明城里和城外的区别,它们唯一的区别就是风景,城里的风景再好亦是人为的,现代的,红男绿女的,而城外,城外至少还保留了一点点自然的印记,一点点春去秋来的变化。我看到了枫叶,还是那样的暗红,透着秋风乍起时的落拓和凄凉,当我踏在厚厚的落叶上悄然走过时,落叶的沙沙声似乎要告诉我一个永恒的秘密,关于生活本身的秘密,可是,我一时走了神,错过了。

故国秋来,来的都是客,去的却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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