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安恬没有回话,她扯住面前大人身上罩着的黑色斗篷。
厚重的斗篷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好料子,安恬扯了好几下,都没有把它拽下来。
可是安恬真的很想看看,这个被黑色笼罩却有着悦耳声音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安恬另一只手也用上了,踮起脚使足了力气往下拽,小手却被打开了。
安恬被一个同样裹得严实的黑袍人拉开了。
“不许乱动!快回话。”
安恬微微皱眉,从黑袍人手里抽出手,努努嘴,她堪堪比黑袍人膝盖高一个头的距离,却还敢把黑袍人往外推,然后又提着小裙子,扑到刚才那个人身前,继续拽他的斗篷。
黑袍人还要出手,却被为首的抬手拦下。
安恬鼓捣得额前都出了细汗,也没扯下来袍子。她郁闷地捶了下斗篷,一下,第二下,小手就被握住了。
黑斗篷俯身:“你敢打我?”
安恬借着微弱的烛火,终于看清了这好听的声音的来源。
长得真好看。
好看到她想摸一摸。
于是,她便把手伸了过去。
一点红色的光晕在安恬的手掌间亮起来,把男人精致的面容照得明亮。
男人眯起眼,虽是上扬着的嘴角,声音却骤冷下来。
“你是人是妖?”
他捏住小孩儿手腕的力道也骤然加重,若是她再敢有什么动作,这纤细的手腕就要折断了。
“司瑞。”
安恬唤出了男人的名字,就把手松开了,红光消失,她盯着自己被男人紧紧攥着的手,又皱了皱眉,咬住了唇,使劲儿往外抽出手。
司瑞捏得更紧了,他拽着安恬的手往外走,门被拉开,外面围着几十个护卫,他们手里都拿着火把,将黑沉沉的院落照得明晃晃的。
廊下还跪着几个术士装扮的人,他们此刻都被擒着,狼狈极了。
司瑞发现,这小孩儿从刚才打开门之后,就立刻不挣扎了,还怯生生地躲到自己身后,抱着他的腿,发出低低的啼哭声。
司瑞还没有发话,其中一个术士就挺直身子叫嚷起来。
“在下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快快放了我等!把那妖女交出来!”
司瑞未做声,他提起手中的一个花形吊坠,这是刚才在女孩儿身上找到的。
“半月前,安太师一家满门七十五口被屠,如今安太师唯一的孙女在此处被寻到,看来,安家灭门一案,与尔等脱不了干系。”
那术士倒也不抵赖,他大义凛然道:“除妖邪,总要有牺牲,我等除魔卫道,是为苍生!”
“苍生奢望不起这等血淋淋的怜悯,更何况是你们这等无能之辈,轻易就被擒住。”
司瑞拂手,要把人暂且押下去,却只见那三位术士突然抖了下,身影便僵直得倒了下去。
手下立刻查看,在三人颈部寻到毒针。
院里院外都是司瑞的人,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主子,您看!”
手下敞开其中一术士衣襟,竟露出赤蛇图腾。
赤蛇,南萝国的人。
司瑞回头看了眼闭紧眼睛哭的小孩儿,眼神晦暗起来。
“你哭够了吗?”
司瑞把小孩儿从腿上扯下来,面无表情地把她丢进屋,自己也跨过了门槛。
“你是安太师的孙女,是他唯一还活着的后人。”
安恬抹着眼泪,摇摇头。
“怎么?你不是?”司瑞反问。
安恬又摇摇头,她倒是不哭了,走到司瑞身前,又揪住了他的斗篷。
司瑞低头打量这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岁的小孩儿,他审犯人从不手软,但这么个小丫头,似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他该怎么审?
“司瑞……”
小孩儿又唤了自己名字,她抬头瞪着双泪汪汪的眼睛瞧着自己。
司瑞司瑞把小孩儿从腿上扯下来,面无表情地把她丢进屋,自己也跨过了门槛。
“你是安太师的孙女,是他唯一还活着的后人。”
安恬抹着眼泪,摇摇头。
“怎么?你不是?”司瑞反问。
安恬又摇摇头,她倒是不哭了,走到司瑞身前,又揪住了他的斗篷。
司瑞低头打量这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岁的小孩儿,他审犯人从不手软,但这么个小丫头,似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他该怎么审?
“司瑞……”
小孩儿又唤了自己名字,她抬头瞪着双泪汪汪的眼睛瞧着自己。
司瑞最受不了这眼神。最受不了这眼神。
“饿,饿了……”
小孩子吃饱了,就会说实话了。
嗯!
司瑞伸出手,捏住了小孩儿的脸蛋儿:“跟我走,什么都有,但是,要说实话。”
这一年三月,年仅十七岁的七皇子奉陛下之命掌管刑部,不过一月,便破获了京中灭门大案,为表其功,封为晋王。
“主子,您为何要留下这小孩儿,她……万一她真是个妖女呢?”
作为晋王的心腹,杜涓一向敢言。
“妖女谈不上,不过会探知人心罢了。”
马车里,司瑞抚着身边缩成一个球的小孩儿。
“于公,她的能力,对本王有用。于私,安太师对本王有恩。”
司瑞掐了下小孩儿白得如玉的脸蛋儿:“本王更想知道,南萝不惜犯下如此大案,也要把她掳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安恬被掐疼了,微微睁眼,撅了撅嘴,抓住了男人的大手:“司瑞……”
“嗯?”司瑞应了声。
小孩儿却没了下文眼睛闭上,又睡了,抓着他的手却没松,好像是不想再被他掐醒似的。
“属下还是很担心,主子的安危……”
司瑞不在意地笑了。
“比起妖,工于心计的人,才更可怕吧?都说养虎为患,养妖又会如何呢?本王倒觉得,她比那些天天想本王死的家伙,可爱多了!”
杜涓无言反驳,主子乃是冷宫出身,他如今能有这样的身份,都是他一步步爬过荆棘而来的。
当年若不是安太师上奏,估计陛下都忘了,冷宫里还有个儿子呢!
只是这个孩子,给主子带来的,恐怕只有麻烦吧?
桃花打了骨朵,司瑞叫人折了一支,待安恬醒来,正好拿在手里把玩。
安恬也好哄,真的那些桃枝玩了大半日。
“恬儿。”
司瑞从卷宗里抽出思绪,唤了一声,他是怕安恬觉得刑部衙门无聊,偷偷溜出去,跑没影了。
“嗯,吃东西呢!”
安恬坐在板凳上,就在离司瑞三尺远的地方,她把两手高高举起来,一手糕点,一手桃枝。
“谁给的糕?”
“杜哥哥。”安恬小声说,“他说只要我不哭不闹,就每天给我一块糕吃。”
杜……哥哥?
在门外当差的杜涓觉得自己脸上褶子都少了。
他当伯伯都够了。
“乖。”司瑞瞧着小丫头故意压低声音说话,眉眼也舒展开了。
倒是不叫人费心,挺好养活的。
司瑞也孩子气起来,小声问安恬:“穿男装,好玩吗?”
安恬连连点头,这样就不会逢人就被掐一下脸蛋儿了。
“报!”
这一声通传,叫衙门里所有人都抖了个激灵。
安恬吓得手里的糕和桃枝都掉到了地上。
折下来的桃枝在地上滚了半圈,花骨朵一个未落,反而全部绽放,花芯红得好似少女唇尖的丹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