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凋谢的花骨朵——辍学

    只差一年就可初中毕业了,爹和妈却不给她读,口径一致说,这不能怪我们狠心,是你自己毁了前途,如果让你读初三,我们敢肯定,你还是老样子,我们丢不起那个人!

    爹和妈的话句句如钢针,刺疼了她的心,令她恨不得把自己隐身起来,或者躲进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里。

  这个家——三间上房,一间厢房,一间简易的牛屋,哪有属于她个人的空间?

  你们这样做太不公平了!她站在西房门口的暗影里,几乎要呼出来。假如搁在弟弟和妹妹的身上,他们肯定会让心爱的宝贝们继续读下去,即便他们曾经犯过天大的错误,他们都会原谅的。关于麦后的那一段荒诞的经历,自己也十二分悔恨。但是事情的发展也不在我的掌控中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怪就怪自己交友不慎酿成的恶果啊。

    麦假后,有人找同桌刘莹换座位,说自己和同桌闹翻了,两人在桌上画了三八线,连坐一凳共一桌,一天到晚互不理睬,挺憋闷的。你和她同村又是自小玩大的密友,不如我们调换一下,你行个方便,对大家都好,可以吗?

  前桌两个俱扭过头来挽留,特别是成作为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请同桌留下。刘莹用询问的目光看看她。

  她勾下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心里却说,去留是你自己的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飞你就飞吧。

  刘莹见她半响没反应,急得踩踩她的脚,她当即火了,你想走就走,关我啥事?

  那腔调,那声音,招得一堂人的目光往这边聚焦。

  刘莹红着脸,从抽斗里磨磨蹭蹭,掏出一本一本的作业簿,课外训练。她猜着莹心里不舍,却又不好意思拒绝那人的求助。无疑,只要她开口说句,请你不要夺人所爱,刘莹肯定不会搬离的。

  那人帮忙搬起了刘莹摆在书桌前沿的小长城,把自己的课本迁移过来。

  她不满的瞟一眼,鼻子差点哼出声,你和范子华闹翻就能和我搞好关系?瞧你那熊样,无非仗着家里有钱穿戴好,一天到晚零食不离口,别的有啥可牛的?

  那人就像小日本一样赶走了刘莹,占领了这边一半山河。

    起初她对这个新同桌颇为不满,乃至反感。那张三角脸上像是擦过粉,嘴唇像是涂过浅红色唇膏,身上一天到晚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熏的方圆数桌的男生都犯了过敏性鼻炎,一会儿,这个阿嚏一声像打雷,那个咳嗽一声像山崩。逢着历史课,一堂的男生都打响嚏,吓得长嘴巴花白胡子的老学究,又是摇头又是捂鼻子,怕传染上感冒,索性将手中的课本往讲桌上一扔,斜抛一句,你们自己复习吧,赶紧捏着鼻子跑了。身后 ,一帮堂捣蛋鬼乐得直笑。

  她却笑不出,呆坐在位子上,淡定地翻着一本《故事会》,心里却暗暗将新同桌比作“苏妲己”,早晚要毁掉江山社稷。

  新同桌并不介意她的冷漠,一会儿抛给她两块巧克力,一会儿丢一把五香瓜子儿到她面前。她连看都不看,鼻子只差哼出声,你当我是谁呀?三岁小孩,智力低,需要你哄啊?

    她内心毫不犹豫地抗拒,但恨自己的鼻子不争气,一闻见那特殊的香味,坚硬的自尊心便开始酥软下来,尤其是听到那悦耳的“”咔嚓咔嚓”,”呸儿”,吐瓜子壳的声音,她的嘴巴不自主的开合,口里不时的从喉咙泛上水来。这些微动作早让她的新同桌抓住了,人家轻蔑瞟她一眼,白道,我最最亲爱的同桌啊,不要强撑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嘛!其实我知道你想嗑,我自己都在嗑,有毒啊?你嗑一把就被毒死啦?

  她苦皱着脸抬起头,手猛的从桌面上抓起一把,赶紧装在口袋里,唯恐被外界看到了,赶紧勾下头,把一粒五香瓜子送进嘴里,连壳嚼起来,那香味好像是第一次尝到哦,之于她,好像只在逢年过节时才有机会嗑上瓜子的,要么淡而无味,要么就是纯生瓜子,彼此简直没法比。她狡黠地斜眤一眼同桌,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就对了。

  新同桌又趁热打铁,递给她一袋话梅,一袋桂圆,目光平视,友好而又充满善意。                现在她不拒收了,即便自己不爱吃,也装作很可舌尖的样子。这就是糖衣炮弹的厉害处,她那牢不可摧的防线愣是被新同桌彻底击溃了。没过多久,两人即变成了“贴身姊妹”,无话不谈。

  新同桌叫景虹丽,17岁,大她三岁,班上早就有传言,她同时谈了两个男朋友,一个是坐在4,2的张凡,另一个是坐在7,8的黄基伟。两位男生一个短小精悍,一个魁伟高大,一个勤奋好学,一个不学无术。景虹丽经常在两个男友间周旋,同时享受着两个男孩的初恋,三天两头看情书,写情书,窥字条,传纸条。招得她心里慌张躁急,自己啥时候也被男孩子追求,尝尝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滋味,那会是怎样的新奇、甜蜜呢?

  单相思是不够的,暗恋是在折磨自己。早在初二上学期,她就暗恋上了成作为。曾向人家暗示过,可是人家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感觉,而和同桌刘莹比较谈得来,常常扭过头找人家说笑。他们的笑声常常如刀子一样捅着她的心,所以刘莹想搬走她也不多挽留,也许自己会多出一点接触的机会呢。但是,男追女如隔层纸,女追男如隔座山,内心孤傲的她,怎么会放下高傲去翻越一座高耸的冰山呢?

  仿佛是久已养成了习惯,如果一天不转过头,身体和心理都不舒服似的,刘莹搬走了,景虹丽搬来了,成作为照旧扭过头和人家瞎扯,人家景虹丽根本对他无感觉,他却贱白白地和人家套近乎,一点姿态都没有。好多次她都看不下去了,如果是在课堂她且忍忍,如果是在课下她就愤然离去了。

    终于,她的反常表现被桌儿抓住了,问她是不是特讨厌成作为。她违心的来个响亮清脆的回答“是”,我讨厌他像只癞蛤蟆,我从你的表情上看,你也特讨厌他。

    我——我都有男朋友了,怎么会在意他?

  景虹丽不屑的翻翻眼皮儿。

  多一个也无所谓呀!

  她斜睨桌儿一眼。

    其实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桌儿故意意味深长地说,她嘴上跟我聊,目光却贼溜溜的,往一边看——

  桌儿故意卖关子了,不说了。

  她立即揣测,那目光是不是往这边溜,可我怎么从未感觉到?难道是我的第六感官出了障碍,还是桌儿在戏弄自己,还是成故意反弹琵琶,明知我“”讨厌”他,偏偏耍小聪明,故意暗递晴波,叫桌儿看?管他呢,只要他不开口不写纸条或情书,自己绝不会主动出击。

  有时她盯着成的后脑勺,问自己,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个子不高,脸蛋又不清秀,眼睛又不大,究竟他身上有哪一点令自己着迷呢?难道这就是爱的神秘处?他虽然不够优秀,外表不够帅,一般般的一个,自己却中了邪一般的爱上他。是不是有鬼附着体了,或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非要今生归还于他?

  那时她根本没料到,自己的一句癞蛤蟆爬在脚背上,刺疼了成作为的神经,伤了男孩的自尊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追上她,让她爱上自己。

  作为成摒弃老套的递纸条写情书的方式求爱,而是直接请景虹丽帮忙邀她到景所租的房子里直接表白。

  不管自己和桌儿怎样推心置腹,亲密友好,但是她始终保持一个原则,绝不能和桌儿单独外出,更不能去她的出租屋,因为她内心清楚,一旦自己随她外出了,就会走向堕落。

  可是那晚听桌儿说,放学后有人去校园的池塘边等她,她便把持不住自己了,急问对方是谁,桌儿响亮的回答,成作为嘛。她那久久未开的心苞,蓦地颤抖,摇身,绽开了,怒放了。自然,她的原则就被这份邀约打破了,下了课急急忙忙取道学校后门,兴冲冲赴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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