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风物之会飞的大蟑螂

    2020年的惊蛰已过，天热起来了，鱼虫鸟兽开始蠢蠢欲动，这时我想起了在成都的那四年与大蟑螂的斗智斗勇。就好像是灾难片加惊悚片，回想起来也蛮有趣味。

    去成都以前，常年在北方生活，蟑螂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传说中打不死的小强，小小一只、貌不惊人却据说生命力顽强，指不定从某个角落爬出来，于是，屋子里就要开始撒药、清理这四害之一。现在想来，我与四川大蟑螂的相遇，才有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呢，忽然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成都大蟑螂也是像那粉面含春威不露的王熙凤，人未到，声先闻。

    那是我到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放下行李就开始紧张的整理宿舍、打扫卫生工作。已经来了一个四川本地室友，我在剩余的三个上床下桌里挑选了一个自觉“紫气东来”的风水宝地。在拉开书桌抽屉的一瞬间却大跌眼镜，只见空荡荡的抽屉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黑颗粒，每一颗粒都像极了老鼠屎却个头小了不少，可怜我那时还略有洁癖，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纸巾里里外外清理了几遍，心里隐约觉得情况不妙啊。

    晚上，和室友俩人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拉开寝室阳台的玻璃门，让夏天湿热空气中珍贵的小风徐徐吹进，忽然隐约觉得自己的斜前方有什么黑色东西在动，定睛一看，不由得没见过世面地用力尖叫“啊啊啊啊啊-”，室友看过来，淡定地说了句“哦，是XXX（当地方言称呼，已忘）”，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惊悚表情，穿着拖鞋上去一脚，用扫把和搓屜将蟑螂尸体打包冲进下水道。我惊叫是因为之前没怎么见过这么大的虫子，枣红色的，披着锃亮的外壳，得有小老鼠大小，比知了还大，每一条腿也都强壮有力，爬的挺快，过后经同是川外同学指点才知道原来那是蟑螂！从那时起，这种看上去凶猛善战的生物就经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在大一一年中，它所过之处，必可引起我的尖叫。

    隐约记得420雅安地震的前一天晚上，成都似乎刮着妖风、电闪雷鸣，半夜被吵醒来，赫然发现自己床铺的蚊帐外挂着两个黝黑的身影！它们又来了......在那之前经历过一次大蟑螂爬到我的上铺床铺的事情，内心已经被迫锻炼的淡定许多，也知道成都的大蟑螂是会飞的，它们那两片翅膀可以迅速打开抖动，并发出“嗡—”的响声，飞得也很快。于是赶紧在黑暗中操作一番，把蚊帐紧紧掖进褥子下，天衣无缝，然后对蚊帐弹弹弹，试图把它们弹跑，当然这是徒劳的，我也不敢拉开蚊帐收拾它们，只得确保蚊帐内的安全，并祈祷第二天睡醒它们可以不见踪影。

    开始，处理蟑螂这一任务都得仰仗我的四川本地室友，然而室友也不可能随时出现，慢慢的、我也锻炼出了清蟑能力，因为有人跟我说不能用鞋踩蟑螂，不然会把蟑螂肚子里的卵包踩出来黏在鞋上，鞋走在哪儿一包蟑螂卵就能在所过之处迅速孵化，我只得借助扫把和搓屜，每次拿扫把迅速压住蟑螂让它动弹不得，并迅速配合搓屜把蟑螂扫入，然后通过下水道把它彻底冲走，生怕它在从下水道爬上来啊、还要冲久一点。也想过更多办法，蟑螂药洒过，除了偶尔在角落里发现几只蟑螂尸体，它们依然在寝室里自由出入。经同学推荐还买了彩虹牌蟑螂屋，暑假前在各个角落里都放一个蟑螂屋，里边的诱导剂会吸引蟑螂们爬进来，然后就被永久地粘住，等着开学回来的我给它们收尸。每个蟑螂屋经过一个夏天总能透过“窗户”看到里边大大小小趴满蟑螂，奈何大蟑螂太大、数量太多，一个纸屋里也“住”不进去太多蟑螂，提起蟑螂屋丢弃掉的过程也让我很痛苦。

    某次和一个北京老乡聊天，这同学主动提起蟑螂，给我讲起他们寝室不久前发起的对蟑螂一窝端的绝杀。起先，是偶然发现寝室里有蟑螂出没的痕迹，就有人说，一旦在一间屋子里发现有一只蟑螂，那么这间屋子里必然有一窝蟑螂。于是他们就开始观察，发现蟑螂是从间隔阳台和寝室屋里的玻璃门旁一个小洞里进出，正好，老乡某个室友有一瓶杀虫喷雾剂，他们就把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和寝室门关上，开始对着那个小洞喷杀虫剂，只见，霎那间，成千上万的蟑螂大军排着队从洞内迅速爬出、四散开来，密密麻麻，万万没想到，这个容易被忽略的小洞内竟然别有洞天啊！这蟑螂数量有多少呢？密密麻麻爬满了他们一整间寝室，他们豁出去了，打算对这个蟑螂窝赶尽杀绝，于是他们不停地喷，蟑螂还在不断地向外涌出。几个男同学穿着大拖鞋，开始疯狂地在满是杀虫剂硝烟的宿舍内躲着脚踩踩踩！实在受不了了，几个人跑出宿舍关紧宿舍大门，在外停留了足够长时间、充分呼吸了新鲜的空气后，几人回到宿舍，只见整整一个宿舍，满地狼藉，全是大大小小的蟑螂尸体。一行人便开始七手八脚地清扫现场。

    想想这画面就不忍直视，即使这似乎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但我们在胆量方面还是甘拜下风，实在无法做到面对一屋子死蟑螂的惨状。后来偶然一次，邻班女孩儿传授了一个经验，购买名曰“蟑螂最后的晚餐”的蟑螂药，它的原理是：加入了诱导剂的“晚餐”被某个蟑螂吃入肚内，它会爬回自己的窝内慢慢死掉，于是其他蟑螂开始吃这只蟑螂带了毒的尸体，于是，一窝端，直接把蟑螂们闷死在自己的老窝！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购买了略微昂贵的“蟑螂最后的晚餐”，自那以后，蟑螂真的就好像很少出现在我的寝室生活里了！不过那时候也是大三下学期了，蟑螂越来越少可能也与后来宿舍搬到六楼顶层有些许关系。真是耗时快三年才发现了神药。

  还在成都校园里的下课路上遇到过黑红条纹相间的大蛇钻井盖儿，因为脑袋卡在了井盖下所以我们还有胆量发现新大陆一般饶有兴致地旁观，某个胆大男同学还上前去踹蛇的尾巴；校园里随处可见腿能有一个手机那么长的大蜘蛛在树与树之间悠闲结网，大学生在树边的奶茶店里悠然地喝着奶茶；在女生宿舍楼一层的垃圾箱里发现过小猫一样大的超级大耗子；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生物。

    这些许是因为成都周边群山环绕，而成都本身是个盆地，气候非常湿润、除了人以外也适宜其他多种多样的生物生存吧。停驻过一个城市，那个城市的印象就多少会留在人的心上了吧，虽然本科毕业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成都，但是提起成都，那座城市安逸的氛围、人们悠闲自得、无拘无束的快乐就忽地跃然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