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庄稼汉的胸襟

一个庄稼汉的胸襟

    年末岁尾母亲摔伤的梦魇,像魔咒一样纠缠我挥之不去,几天来如惊弓之鸟般的煎熬,整夜整夜

的夜不成寐,焦虑、忧郁、沮丧的心情笼罩着,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灰暗,久久不能释怀;穷尽各种方法,想让母亲得以安然无恙走过余生,但均因母亲的固执而功亏一篑;整个人陷入似乎万劫不复的窘境,情急之下想到了大舅哥,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想来也是古稀之人,三个子女都飞进了城里,有了幸福安稳的家庭,儿女们也都很孝顺,不止一次的劝说他去城市,和他们一起生活,享受天伦之乐,而他执意不愿离开生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孩子一次次将他接到自己家中,而他又一次次“偏执”走脱,回到离不开的一亩三分地,偶尔冬日里,女儿将他接到有暖气的家中,他总说住不习惯,非要回到情意缠绵自己的小窝;我也不止一次规劝他,你老了要听孩子们的,不要再下地去干那年青时的农活了,而他总是笑着对我说“你不懂的,庄稼人是不能离开土地的,我一来到地里满身心里都是喜悦...”。他是村里远近闻名庄稼地里的行家里手,耕作中的十八般武艺,如探囊取物一般——易如反掌;他又是一名忠孝节义、中华传统文化默默无闻的践行者,姊妹四个中他是唯一的男丁,老伴十多年前脑中风离世,不久老父亲又罹患中风,继而生活不能自理、瘫痪在床,三个姊妹都出家里开村里,伺候老人的负担几乎都压在他一个身上,离着近的两个姊妹虽说隔三岔五来帮他搭把手,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而作为最小的妹妹又全身心用在服侍公婆家庭上,孩子们各有各的营生,也只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此繁杂、繁重常年照料老人的负担,重重压在一名六七十岁老人身上,不堪其重、不胜其烦,是不言而喻的;而每次回德州,去家里看他,一脸灿烂、如无其事、举重若轻、诙谐幽默、侃侃而谈,成为定格在他举止言谈中的常态;愁眉苦脸、郁郁寡欢、怨天尤人,在他身上、神情中、语言中,你根本无处觅踪。

    我微信中的拙文,他几乎无一例外的都看,谈及最近我所经历的,他仍旧“大大咧咧”:“你别把这事放在针鼻的心上,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甭管大夫怎么说,身体是你自个的,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就是个死,再说你全中国都走遍了、玩遍了,国外你也疯玩过,就是死也够本了,你把心放开了,么事都会过去,么事都没有;大娘摔伤这是老人都有可能遇到的事,咱用心伺候、治疗、照顾就行,你也尽了一个儿子该尽的责任,其他不要想得太多,安心过你的日子,照旧玩你的轮滑....”一番没有华丽词藻包装,没有高深道理的直白铺陈,实际却暗含着深邃的人生哲理。猛然间,我觉得大舅哥一个土的掉渣的庄稼汉,居然有海一般的胸襟,居然有醍醐灌顶般哲理的浸润。厚德载物的品质,在大舅哥身上淋淋尽致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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