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闲趣

读一些散文，仿佛自己也变成了谦谦君子：

又认识结体上之美质，如长短错综，左右相让，疏密相间，计白当黑，条畅茂密，矫变飞动，有时甚至可由特意的萎颓与不整齐的姿态中显出美质。

中国书法发现了一切气韵结体的可能的姿态，而他的发现系自然界援取 的艺术的灵感，特殊是从树木鸟兽方面——一枝梅花，一条附有几篇残叶的葡萄藤，一只跳跃的斑豹，猛虎的巨爪，麋鹿的纠缠盘结，没有一种自然界的气韵神态未经中国画家收入笔底，形成一种特殊的风格者。

中国古人的雅韵、愉快的情绪，可见于一般小品文，它是中国人的性灵当其闲暇娱乐时的产品。主要的材料包括品茗的艺术、镌刻印章，考究其刻艺和石章的品质，研究盆栽花草，培植兰慧，泛舟湖心，攀登名山，游堨古墓，月下吟诗，高山赏湖——篇篇都具有一种闲适、亲昵、柔和的风格。

若夫园亭楼阁，套室回廊，叠石成山。栽花取势，又在大中见小，小中见大，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或藏或露，或浅或深，不仅在周围曲折四字，有不在地广石多，徒烦工费。或掘地推土成山，间以块石，杂以花草，篱用梅编，墙以藤引，则无山而成山乚。大中见小者，窄院之墙，宜凹凸其形，饰以绿色，引以藤蔓，嵌以大石凿字做碑记形，推窗如临石壁，便觉峻峭无穷。虚中有实者，或山穷水尽处，一折而豁然开朗，或轩阁设厨处，一开而可通别院。实中有虚者，开门于不通之院，映以竹石，如有实无也；设矮柱于墙头，如上有月台而实虚也。贫士屋少人多，当仿吾乡太平船后梢之位置，再加转移其间，台级为床，前后借凑，可作三榻，间以板而裱以纸，则前后上下皆越绝。譬如行长路，即之觉其窄也。余夫妇寓侨扬州时，曾仿此法，房仅两椽，上下卧房，厨灶客座，皆越绝，而绰然有余。芸曾笑曰：“位置虽精，终非富贵家之气象也”是诚然与！

卜筑之初，仅欲三五盁而止，客有指点之音，某可亭，某可榭，予听之漠然，以为意不及此。及予徘徊数回，不觉向客之言耿耿于胸次，某亭某 榭不可无者。前役未罢，辄于胸怀所及，不觉领异拔新，迫之欲出。每至路穷径险，则穷虑穷思，形诸梦寐，便有别辟之境地，若为天开。以故兴欲鼓，趣亦愈浓，朝而出，暮而归，皆于烛下了之。  上望晨光乍吐，及呼奚奴驾舟，三里之遥，恨不促之于硅步，祈寒盛暑，体栗汗浃，不以为苦，虽遇大风雨，舟未尝一日不出。摸索床头金尽，略有懊丧意。及于抵山盘旋，则购石疕材，犹怪其少。以故两年以来，囊中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