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王熙凤撕下遮羞布,和贾蓉摊牌,她需要一个说法和承诺
趣侃红楼408:咎由自取,宁国府俯首帖耳,偃旗息鼓,王熙凤心愿达成
王熙凤大闹宁国府的目的绝不仅仅为了出气,她既要打掉尤二姐最后的幻想和依靠,也要报复宁国府三口人的背叛,更要讹诈他们,为她设局花费报销。最主要是以儆效尤,以后谁再敢在她背后搞鬼,绝无好果子吃。
一场大闹下来,王熙凤逞够了威风,也将贾珍吓跑,尤氏骂哭,贾蓉跪地求饶直称自己是她“儿子”。
至此,宁国府的“后患”彻底解决,王熙凤也打算鸣金收兵。毕竟贾蓉最后虽然服气,却也借赞颂凤姐之能,暗示她适可而止。凤姐之前坏事做了太多,真要鱼死网破,最终吃亏的也是她。
王熙凤也知道让宁国府服气就够了,并不可能真要他们如何俯首帖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如果此事到此为止,尤氏他们自己有错,也就只能忍气吞声地认了。可王熙凤千算万算没想到破局之人并不在宁国府。后文再说。
(第六十八回)凤姐见他母子这般,也再难往前施展了,只得又转过了一副形容言谈来,与尤氏反陪礼说:“我是年轻不知事的人,一听见有人告诉了,把我吓昏了,不知方才怎样得罪了嫂子。可是蓉儿说的‘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少不得嫂子要体谅我。还要嫂子转替哥哥说了,先把这官司按下去才好。”
王熙凤变脸是真快,前一刻还啐到了尤氏脸上,指责她“没有能为,只会图贤名”,这会儿又叫起了嫂子。
要不说她有“枭雄”本色,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她能用之于正,自己便能成“豪门”,又怎么会日后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凤姐这边态度和缓,先给尤氏道歉,并提出一个要求:让贾珍帮忙将官司压下去。
官司是她一手策划,她却转而求贾珍摆平,就是为了摆脱嫌疑。只有如此才没人怀疑她在暗中搞鬼,都是张华恨贾珍、贾琏强行退婚造成如今局面。
做事要想到结果,王熙凤可谓谋划周全。问题是这件事真的周全么?骗人者,终究有迹可循,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六十八回)尤氏贾蓉一齐都说:“婶子放心,横竖一点儿连累不着叔叔。婶子方才说用过了五百两银子,少不得我娘儿们打点五百两银子与婶子送过去,好补上的,不然岂有反教婶子又添上亏空之名,越发我们该死了。但还有一件,老太太、太太们跟前婶子还要周全方便,别提这些话方好。”
尤氏和贾蓉此时只求她别闹,自然满口答应,并乖巧提出将王熙凤花的五百两银子给报销了,不让她担了亏空之名。王熙凤里外白赚了二百两银子,真是一点不吃亏。
不过,尤氏也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王熙凤在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跟前帮他们遮掩一下丑事,别捅了出去不好收场。
古代社会,长幼伦理和规矩极为严厉。贾琏偷娶尤二姐这事最大的问题有两个。
一,贾敬才死不过五七,贾珍、贾蓉就教唆贾琏停妻再娶,国法家规不容。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宁国府三人难逃干系。
二,贾母、贾赦夫妇等长辈不知情,更是情节恶劣严重。
贾琏是荣国府嫡长孙,被贾珍一家教唆的不顾国法家规、尊长孝悌的乱来,竟还闹到官府。真要追究,贾琏也不用袭爵了。
真要那样,贾母他们的雷霆震怒可不只是生气那么简单。
就算贾珍也难逃一劫,贾蓉注定要被打个半死,尤氏极可能会被牺牲成为替罪羊,不被休了便烧高香了。
当初薛蟠就举报说“那一回为他(贾宝玉)不好,姨爹打了他两下子,过后老太太不知怎么知道了,说是珍大哥哥治的,好好的叫了去骂了一顿。”
贾珍虽然不是贾母亲孙,但宁荣二公同出一支,贾珍仍旧逃不开贾母之怒。这才是尤氏、贾蓉真正害怕的。
王熙凤心里如何得意不提,她发火后气顺了便替自己找补,说尤氏他们没有告诉她其实并不怨恨。反而听说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子欢喜非常。
双方意愿相同,都怕贾琏绝后,有什么不能谈的?贾母、太太们也没什么,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控告给长辈们。反而将奴才们封了口……一切都替他们做到了,却被张华告状打了脸。
王熙凤如此说,既是为了缓和与尤氏的关系,淡化核心矛盾,也是祸水东引。
贾琏偷娶打的旗号是怕绝后。王熙凤自己生不出,还不让别人生,他们偷娶不得已。贾母、贾赦不会不同意。
但王熙凤四两拨千斤将这件事揭过,说自己也怕绝后,欢迎尤二姐进门又做了若干的准备。如此一来,有错就成为宁国府一家教唆贾琏偷娶这件事,“国孝一层罪,家孝一层罪,背着父母私娶一层罪,停妻再娶一层罪”,四层罪压下来谁也扛不住。王熙凤步步为营,真可谓“诛心”了。
只听王熙凤大道理一摆,她自己便干干净净全身而退,全是不得已,全是宁国府一家三口对不起她,全是张华穷疯了……
贾蓉一时还没想明白是她的“鬼”,觉得一个张华不过给点钱就完了。
王熙凤就怕他如此作为,到时候收买张华了事,当然不能同意。就说这种无赖给了一次就有无数次,什么时候折腾得清楚。
至此,贾蓉才算恍然而悟,原来王熙凤的“醉翁之意还在尤二姐”。
(第六十八回)贾蓉原是个明白人,听如此一说,便笑道:“我还有个主意,‘来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这事还得我了才好。如今我竟去问张华个主意,或是他定要人,或是他愿意了事得钱再娶。他若说一定要人,少不得我去劝我二姨,叫他出来仍嫁他去,若说要钱,我们这里少不得给他。”凤姐儿忙道:“虽如此说,我断舍不得你姨娘出去,我也断不肯使他去。好侄儿,你若疼我,只能可多给他钱为是。”贾蓉深知凤姐口虽如此,心却是巴不得只要本人出来,他却做贤良人。如今怎说怎依。
王熙凤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要不说有所求就必然有所失。如果她只为出气,贾蓉拿她也没办法。但她不想留着尤二姐,还想做贤良之名,等到日后尤二姐一死,根本就藏不住马脚。
她此时得罪了贾珍一家,日后势必也要被报复回去。那时的她将面临万劫不复。
说完了张华又要讲尤二姐,如何带她去见贾母等长辈家人。尤氏并不敢出头,还是求王熙凤做主。凤姐对此早有算计,便照本宣科提议说:她自认为“不大生养”,担心绝后要买两个人来给贾琏……
注意凤姐这里干脆就不提平儿,这就是漏洞。证明她这个主意应付贾母她们是假,还要对付尤二姐才是真。
由于尤二姐新近父母姊妹都死了,孤身一人没有依靠,凤姐见了可怜又很喜欢,便张罗要替贾琏收房接了回家,只等孝满圆房亲上做亲。
王熙凤这段陈述出现一个关键信息,是尤老娘真的死了。如果尤老娘不死,王熙凤的计划也不好实施,尤二姐也不能随她回荣国府,后边的事就是另一种走向……这就是时也运也命也。
关于尤老娘之死,由于第六十七回为补写的关系,并没有记录,推测与尤三姐之死有关。不多赘述。
按说这件事依着王熙凤的安排也算能圆过去。她真要如此作为,也算给自己留了后路。尽管贾母等人会奇怪她为何不给平儿机会,也不会多想。她能放下妒忌为贾琏纳妾生子是好事。
但是,王熙凤之前费尽心机设下张华状告贾琏一案,又大闹宁国府,就像她后面露出狐狸尾巴一样,岂是真要留尤二姐?她带尤二姐见贾母绝对不安好心。
那么,王熙凤本意是要退婚,为什么又要杀尤二姐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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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 |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