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与黑》(二十五)

于连在侯爵府住下了,为侯爵做类似秘书的相关工作。那个侯爵府既是工作的地方,也是社交的地方,是可以观察世间百态的窗口,工作就是社交,社交就是工作。

在这个窗口,你可以看人,人也可以瞧你,相互瞄一瞄,猜一猜。

这不,夫人觉得高朋满座的时候,穿黑袍的修士晃来晃去有点那个,建议丈夫必要上支使开于连干别的事。可侯爵觉得不好,首先那不尊重于连和他的老师,二是觉得于连脸色有点苍白不打紧,而且看人要放长时间才看得准。于连却觉得经常来侯爵府的人各有个性,有些虽穷也颇有骨气,宁愿受侯爵的骂也不受夫人的颐指气使,他要首先记下府上五六个常客的性格琢磨琢磨。

尽管如此,侯爵上下不竟骄气十足,会对人肆意侮慢,以打发无聊。却仍然对于连另眼相看,甚至有人刷于连的马屁。

因此,夫人又利用起于连,吸引某些客人,打发寂寞,但侯爵不中意同僚议员到府上做客,认为他们不够贵气,开玩笑有不方便。于连最后洞察,原文有一段这样记述:

“这点奥秘,于连到很晚才参透。当局的施政,是中产阶级谈论的话题,但是侯爵这一阶层,直要到形势危急之际,家里才会谈起。

寻欢作乐的需要,即使在这个烦闷的世纪里,仍然有很大的魔力,甚至在宴客的日子,侯爵只要一离开客厅,众人旋即作鸟兽散。只要不嘲笑天主、教士、国王、权臣、御用艺人、现存秩序,只要不赞颂贝朗瑞、伏尔泰、卢梭、反动派报纸以及所有敢说点真话的人,特别是只要不议政,你就可以无所拘牵无所不谈。”

还有,约二百年前的法国言论也有所禁锢的,“年轻人来叨陪致意,就怕语言之间使人怀疑有什么思想,或泄露出看过什么禁书,于是,说过几句关于罗西尼歌剧和今天天气好之类的门面话,便禁声不语了”。

这些客人大多无聊至极。也是的,天天,而且坐到深夜,浪费在应酬的谈话中,不是蹭下半夜的夜宵吧?于连想,于连就有其中这层意图,这是美美的一顿,不竟来客不是个个阔佬,向于连一样贫寒的也大有人在。“我背的默思得,”于连想,“话说得比这些人要动听百倍,我还觉得挺乏味呢。”其实,其中不少客人是借光来过侯爵府聚会知道什么什么新闻炫耀与人前抬高自己在圈内的地位而已,不竟那时资讯不发达,小道的消息更值钱。

不过讨好侯爵夫妇是主要的目的,某男爵二十年在省上扶不了正,就夫人一句举荐的打打招呼就转正了,那个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侯爵夫妇撒出的恩德可以无限的受用啊!所以,“豪门贵族势焰之盛,对未预舆辇之荣者的后裔,率直不伪,从不掩饰轻蔑之概。”

一次在藏书室于连与彼拉神甫的谈话被拉穆尔小姐听到,从此对于连高看了三分,因为于连话中透露出宁愿静静的吃粗茶淡饭也不想无聊的参与豪华晚宴,这也让师傅有点惊讶。

拉穆尔府的晚宴通常宾客盈门,衮衮诸公,各抒己见,异彩纷呈,或各怀目的,或只是养尊处优,打发无聊。当于连看到这些情景请教他的老师彼拉神甫时,原文这样描述:“这只能怪正颜厉色的神甫不懂高等社会的奥妙。但是,他从詹森派朋友处,对滚滚诸公已有确切不移的看法,他们或是靠巧为党派效劳,或是靠爆发不义之财,才进得这类客厅。这天晚上他心头壅塞,对于连的提问回答了好几分钟,后来忽然打住,后悔说了人家的坏话,认作是自己的罪过。脾气暴躁,每多刻峭,视宣扬天主的仁慈为己任,他在尘世的生活,就是一种战斗。”

彼拉神甫为人正派,严格要求自己,谨言慎行,看不惯那些虚情假意道貌悍然的政客与捞家。人家包括拉穆尔小姐同时也看不起他,觉得彼拉神甫猥琐丑陋,虽然目前得到侯爵的关照,地位有所提高,还请起了仆人讲究起穿着来。虽然于连不中意别人包括侯爵小姐中伤自己的老师,不竟看上去彼拉神甫不怎么得人喜欢啊!“行呀,那就以貌取人吧,”于连想,“彼拉神甫心细如发,为了点小事而深自咎责,样子才这么狞厉,而奈丕矮这个不耻于人的奸细,他的脸上却一派宁静平和的气象。”

老师进一步教导于连,在侯爵府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要妄议,不要用法文写什么东西,侯爵一旦喊你狗屁不通,就够你倒霉了,拉丁文、希腊语,埃及史等却要熟悉。看来,于连想,侯爵府和神学院一样,不能任由自己天性的随意发挥,他感叹,还是老军医把我培养成人的,最后也将自己有八九页对老军医盖棺定论的小本子付之丙丁,忘记它还是刻在脑海里?!只有于连自己清楚了

其中也有像瑞那夫人一样艳丽顾盼的贵妇人,也一度令于连激动。

哦,所有这些,偶然的每晚有幸的,或够胆来赴晚宴或沙龙夜宵的,各界各阶层的人物,都变换着面孔,或嬉笑或怒骂或讽刺或挖苦,或对拉穆尔小姐示好示爱,原来侯爵大人有机会独揽大权,准备重新组阁呢!

其中一个叫泰磊的阔佬伯爵尽受人嘲笑,于连这样安慰自己:“如此这般,我算看到了自己处境的另一极端。想我一年没二十金币进款,却和每小时有二十金币进账的人平起平坐,而此公在众人那里还受尽奚落……这类见闻,倒是医治贪欲的良药。”

——《红与黑》下卷,第四章、拉穆尔府,

2022.12.18.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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