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张启航和江雨承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五天了,眼看着江雨承的试课时间越来越近,同屋三个臭皮匠全都慷慨地把自己的教案给共享了出来,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个伤病员虽然现在站着走路问题不大,可他受伤的右手却没办法写板书!
于是三个臭皮匠又凑在一起开始出主意:
陈锦铭:距离上课还有两天时间,抓紧时间练左手写字,肯定一鸣惊人。
陆波:坚持就是胜利,说不定两天后手伤恢复了一些,写字不是好大问题,说不定就没问题了。
张启航:PPT。
什么叫秒杀,张启航的点子就三个英文字母,但就是这三个英文字母从他口中一蹦出来,瞬间将前两人的点子给秒杀掉了。江雨承恨不得跳起来给他鼓掌点个赞,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还有两天时间,赶制PPT教案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那还不简单!”陆波立马来劲了,“承承你的左手点鼠标问题呗?”
江雨承点头。
陆波立马安排道:“我们四个人分工,承承自己做教案的开头和结尾,中间的内容,分三部分,我们一人分一份儿,每人也就十几页而已,不就搞定了嘛!”
陈锦铭立马点头了,手一拍:“好主意!”
张启航也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说干就干,陆波和陈锦铭立马奔回学校去,把四个人的手提电脑全部扛到了医院来,人手一台分了工就开动了,仅半天时间,长达四十几页PPT的教案做完了,剩下的就只需要江雨承抓紧时间熟悉。
这对于博士生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两天后江雨承的试讲课很成功,他的三个室友全凑在最后排帮他带动气氛鼓掌助威,江雨承因此还得了个称呼:PPT达人。
讲课结束后,系主任何霜也分别“召见”了新签协议的陆波和江雨承,谆谆教诲,语重心长——这是陆波被召见后回来描述的心得。陈锦铭和张启航笑道,其实,何老师给每一个人说的话都差不多,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分开召见,一并召见了多节约时间啊!
林振洋当然明白,为什么何霜要把他们四人分开来,在提示过云秋希之后,何霜电脑上的后门监控开了。
这时候,何霜正在召见骑士。
何霜:“这次讲课不错啊,想不到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然,你干脆留下当老师得了!”
骑士的声音冷冷的,他似乎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少拿老师训学生的态度来教育我,我入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何霜哈哈的笑了,这话在她听来确实好笑,骑士今年最多不过三十,和她比起来小了十几岁。在她的眼睛里,连三十出头的张启航都像个大男孩,跟别说他了。
“是谁说的,牺牲掉已经暴露的莉莉丝,就可以把天使给揪出来?”何霜冷冷地说道,“结果呢,莉莉丝是牺牲了,白牺牲了,到头来你不仅没能把天使揪出来,现在连你自己也暴露了!你现在若是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天使不敢动我,”骑士肯定地说道,“他应该很后悔没下狠手要我的命。他现在若是敢要我的命,他暴露得更快!”
监听的那一头,尹元亮一口水喷了出来,抬头望着身后站的祁顺,问道:“为什么?”
“你傻啊,一屋就这么四个人,一个骑士一个脑残粉,剩下两个,你觉得呢?”
“那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错的啊!”尹元亮补充道。
“我要是骑士,制造一场车祸,把剩下两人一并搞定。”云秋希说,“不过,骑士可不是傻子,他如果对加百列痛下杀手,那么下一个死就是他自己,这买卖划不来。”
林振洋走进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何霜正在打电话。何霜抬头看了他一眼,招呼他自己找椅子坐下等,然后自己拿着电话起身转向了窗户边。
何霜似乎并未对面前的这个学生起疑心。林振洋坐下来之前,悄悄伸手将电脑上接的摄像头线拔掉了,再小心翼翼地往何霜的茶杯里倒入了一点液体。
何霜的电话还没打完,从对话里听,似乎是在和对方聊美容方面的内容,一边说着美容功效,一边砍价。林振洋端坐了几秒钟后,起身来到饮水机旁,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拿了一个纸杯,将开水壶也一并拧回了桌前,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轻轻吹着。
这时候,何霜回头了,见学生正在喝水,手里还拿着热水壶,笑笑便坐下了。林振洋也很识趣,端起手里的热水壶,给老师的茶杯里加了点热水,然后把热水壶放回了原位,回到他的椅子上坐下了,端起自己晾在桌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小口。
还很少有学生给自己掺茶水的,何霜看看电脑屏幕上夹的摄像头,心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摄像头还录着像呢,于是端起水就喝了一口,温温的。
加百列没有动,依然低着头在喝水,也没有回答。
很快,何霜就发现不对了,自己的嘴唇发麻,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她想找到垃圾桶呕吐,谁料坐在自己对面的学生却伸过一只手来,卡在了她的喉咙上,用力不是很大,却足以把她牢牢按在椅子上,无法站起,另外一只手抓过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猛地往地上一扔,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坏了。
“你……做什么!”
她一张口想说话,卡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力度就变大了,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然后,手脚也开始发麻,越发地没有力气去挣扎。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下毒了,毒就被下在她的茶杯里,她只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天使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给她下毒,她已经吐得很快了,但依然中了毒……河豚毒!
她的脑子里顿时蹦出来这三个字,无药可解的河豚毒,只需要一丁点就可以置人于死地,如果自己不赶紧把吞下去的毒素给吐出来,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但林振洋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到她停止挣扎、断气,也没让她移动过丝毫,也许河豚毒的麻痹作用,更胜过他用武力去置对方于死地。
在何霜走马上任后,平日里很少有学生和老师过来,除非她自己招呼来的。从林振洋进门起,到何霜断气,不到十分钟,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走过。
从进门开始,林振洋的薄手套就没摘下过,他熟悉地从何霜的抽屉里扯了一个垃圾袋,将自己用过的纸杯,何霜喝水的茶杯,以及刚才被倒了茶水的小花盆、地上的手机碎片一并塞进了口袋,然后抽了个装打印机纸的纸箱把一口袋东西都装了进去,封口胶一粘,抱着纸箱子离开了。
他从容地关掉了办公室里的总电闸,锁上了大门,抱着纸箱走进了电梯,下楼,离开了船舶铸造系的系办大楼。
没人会去注意何霜办公室的异常,至少,在明天清洁工打扫卫生之前,不会有人去注意的。
快递在当天下午就寄到了警局,纸箱子里垫着厚厚的泡沫板,被透明胶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力摇摇也听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一看到寄件人的签名,尹元亮立马就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头儿,你猜猜你徒弟这次在寄件人一栏写的是什么?”
祁顺听了,笑着回答:“梅长苏?”
云秋希补充:“按照你徒弟的习惯,他不会两次都写一样的名字,而且上次拿右手写了条子,这次肯定换左手了。”
这边拆箱子的尹元亮立马双手竖起大拇指感叹道:“姐,你简直就是神!你咋知道他拿左手写的字!”
云秋希耸耸肩,然后轻轻在祁顺的椅子上踢了一脚,“这师徒俩,有什么我不清楚的?”
祁顺也笑着说:“我们认识他时,他不过十二三岁,他的性格和习惯我们都清楚得很。那你呢,你又为何判断,这次的字是他用左手写的?”
听祁顺这样问,尹元亮撕下快递单晃了晃,铺在了桌上,只见寄件人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李逍遥。笔迹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上次的“梅长苏”虽然也是行书,不过总的说来,笔画工工整整;而这次的“李逍遥”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就好像是拿着毛笔,用很豪爽的姿势挥洒出来的大气磅礴的字体一般。
“我熟悉洋哥的字,无论左右手。”尹元亮解释道,“尽管是同一个人写的,但是两只手写出来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是左撇子,所以他右手写的字虽然行云流水,但中规中矩,工工整整,生怕别人看不懂似的;左手写的字就完全不一样,那种自信的豪放和潇洒,是右手不能模仿的。所以,介于这字,已经潇洒得快没朋友了,我确定他是用左手写的,鉴定完毕!”
正说着,纸箱子早已拆开,里面的口袋也被拆开了,口袋里装的杯子和花盆顿时就掉了下来,落地上摔个粉碎,尹元亮一脸蒙圈,准备抱头认罪。
鱼腥味从包裹的口袋中蔓延了出来,祁顺拦住了正准备去捡碎片的尹元亮,回头示意叫云秋希去拿扫帚簸箕来。
死亡的讯息扑面而来,祁顺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他随时等待着锦都理工的报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