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卧在家里,闲来无事翻阅鲁迅的《阿Q正传》和曹雪芹的《红楼梦》中的某些章节,读到阿Q追求吴妈的情节和贾瑞追求王熙凤的情节,竟然为他俩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上学时读此情节时,曾经嘲笑阿Q的无知愚味,贾瑞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Q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无工作无住房,生活在未庄,住在土谷祠里,靠打短工为生。又经常被人欺负,有一次他被钱太爷的大儿子打了一棍,正恼怒着,路上碰到静修庵里的小尼姑,吐了她一口唾沫,摸了一下小尼姑的头,又对着脸拧了一把,以泄愤怒之情,结果小尼姑哭骂道:“断子绝孙的阿Q。”
被小尼姑一骂,阿Q倒有些飘飘然了,他觉得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有点古怪,仿佛比平常滑腻些,谁知道他将近而立之年时,竟被小尼姑这个女人害得飘飘然了,五六年前,他曾在戏台下的人丛中拧过一个女人的大腿,但因隔一层裤,并不飘飘然。
他感觉他是该有一个女人了,赵太爷家里有一个女仆叫吴妈,阿Q也在赵太爷家里做短工,有一次舂米之后,吴妈和阿Q聊天,阿Q对吴妈心仪已久。吴妈正说着:“我们的少奶奶八月里要生孩子了……”阿Q是醉翁之意不在吴妈话的内容,而在吴妈本人,忽然抢话:“我要和你困觉,我要和你困觉!”并且在吴妈面前跪下了。
吴妈大喊大叫大哭着跑出去了,闹得整个赵家,整个未庄沸沸扬扬的。结果阿Q落个调戏妇女的名声,还被索取工钱,还要向吴妈道歉,整个未庄都把他当流氓,再也不雇他做短工了,特别是女人更视他为下流的流氓。
我在想,阿Q当时肯定是真心想和吴妈好,想和他困觉,然后困出一个孩子,完成他“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愿望。只可惜他没文化不会示爱,其实“我要和你困觉”和现代人说的“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欣赏月色”、“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本质上表达的意思一样,最终目的也一样。就像逃跑五十步的人笑逃跑百步的人一样。只可惜吴妈不解风情大哭大闹大喊,未庄女人也不懂恋爱,给阿Q扣上流氓的帽子,害得阿Q丢了恋爱、工作。
而《红楼梦》里贾瑞是父母早死,爷爷贾代儒是贾府私塾里的老师。贾瑞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偶尔代爷爷管理私塾。虽和贾家同姓,但地位和贾府中内当家的琏二奶奶王熙凤地位相差悬殊。可他正当男儿好年龄时硬是对凤姐怦然心动,而且凤姐已为人妻。贾瑞等于是恋上了有夫之妇。
小说中写到,凤姐在宁府探望秦可卿回去的花园里,贾瑞看凤姐落单时从大石头后走出来,痴情地望着凤姐,凤姐报之妩媚一笑。
贾瑞以为这是暗示自己可以继续追求凤姐。接着就直接到凤姐家请安。到家里先试探问贾琏哥怎么不在家?结果凤姐引诱说出门了,男人在外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贾瑞赶紧说:“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是这样的人。”凤姐说“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贾瑞被凤姐赞美得飘飘然了,越发心动了,就凑到凤姐跟前想摸她的戒指。凤姐说:“放尊重着,別叫丫头们看了笑话。”然后凤姐说:“大白天不方便,等晚上起了更,你在西边穿堂等我”
贾瑞喜之不尽,结果晚上去了穿堂,腊月天气,等了一晚,冻了一晚,根本不见凤姐的影子。回家后因夜不归宿又被祖父打了三四十板,饿着肚子,跪在风地里读书。
贾瑞痴心依旧,过几天,又去见凤姐,结果凤姐抱怨他失信,说自己去了怎不见他影。凤姐又约他:“今晚,你在我房后小过道里那间空屋里等我。”贾瑞道:“果真?”凤姐:“谁可哄你,你不信就別来。”贾瑞道:“来,来来。死也要来!”
就这样贾瑞去了,看见一个人,料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凤姐,如猫扑鼠一般,狂吻起来,结果亲的是贾蓉,贾蔷又在外举灯照道:“谁在屋里?”贾蓉说“瑞大叔要臊我呢。”结果贾蓉、贾蔷以告太太威胁贾瑞迫使他签上五十两借据,又让他出屋蹲在一个台矶下,被人从头顶倒上一桶尿粪。回家时已是三更。
自此,他知道凤姐是看不上他,故意调戏他,但他始终忘不了凤姐,后来连冻带病带相思竟死去了。
凤姐是懂风情的,一开始她就感觉贾瑞是喜欢自己的,但她不像吴妈那样不懂风情,大喊大叫把人吓跑。但她是不爱贾瑞的,但她也不拒绝,她是先引诱鱼儿上钩,后又从钩上把对方丢到河里去。
贾瑞也是真心想和凤姐好,只可惜他爱错了对象,爱上了一个懂风情但不爱他的人。结果遭对方调戏,最终丢了小命。
其实现实社会中,像阿Q、贾瑞这样地位卑贱、穷困潦倒的男人比比皆是,但他们到了青春好年龄时,却开不出鲜艳的花,结不出丰硕的果实。正如清代诗人袁枚的小诗《苔》:“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阿Q、贾瑞就如苔花,虽比不上牡丹华丽富贵,但想像牡丹花一样怒放,这种愿望是不错的,是不应该被嘲笑的,是应该得到他们所追求的女人尊重的。只可惜吴妈不懂,凤姐懂但不会尊重地位比自己卑贱人,只会狠狠践踏痴爱自己的人的自尊心。
我忽忆起上大学时,一个寝室的一位女生,公开地念一个男生对他的求爱信,念完后,整个寝室的人都大笑不止。然后那位女生开始把那个男生狠狠贬了一顿,把信撕了扔到垃圾桶里。
这个女生之所以公开念求爱信,一方面想在同性面前炫耀自己有魅力,一方面显示自己的眼光是很高的。像那个没容没貌没才华的普通男生是入不了自己的法眼的。但她没想到这样的普通男生和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男生是同龄人,都是雄性,都有追求异性的权利与自由,都有强烈的自尊心。
这个女生身上有着吴妈的傻,又有着凤姐的狠。现实生活中像吴妈、凤姐的女人也多如牛毛。所以男人在追求女人时要谨慎,正如入股市一样,是有风险的。并不是所有的女人你抓到就有好处,有时你偶尔艳遇一个,自以为捡了大便宜,其实说不定你已踩了一个地雷,随时会被炸飞的。